平安夜,被白雪籠罩的帕拉迪亞島十分熱鬧。
街道上挂着各式各樣的彩帶燈條,來來往往的行人洋溢着喜色互相祝福,時不時還會有燦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宋初欣賞完又一輪升空的花火,帶着淺笑的目光收回來,轉到坐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煙花盛開的光芒,在利威爾臉上投下夢幻的斑斓顔色,襯得他精緻的臉部輪廓更加迷人。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暈染着彩色暗芒的深藍眼眸看過來,波光流轉。
“好看嗎?”
宋初回答:“嗯,好看。”
利威爾挑眉,“是說煙花?”
宋初輕笑,探過身在他臉頰印上一個輕柔的吻,“當然是說你了。”
被順毛的利威爾勾起嘴角,似乎很滿意地“嗯”了一聲。
“喂喂喂,你們兩個,不要躲在角落裡卿卿我我啦,快過來喝酒!”
随着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韓吉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在她身後,是随着閃亮彩片而變幻的五彩燈光,以及吵吵嚷嚷充斥着歡樂氣氛的調查兵團衆人。
此時,調查兵團的宴會廳裡正舉辦着平安夜的晚宴。
沒有了巨人的威脅,越過大海和衆多國家建立貿易關系後,晚宴上的食材更加豐富,還有很多用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包裝的酒。
“要過去和他們一起嗎?”
利威爾沒有理會韓吉,轉過頭問宋初。不知又發生了什麼,從某處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聲。
為了讓她聽清這句話,利威爾湊得很近,近到宋初能聞到他身上淺淡的酒香。
宋初沒怎麼喝酒,卻已經有點醺醺然了。
她搖搖頭,“不了,你和他們去吧,放心喝,我有準備解酒丹藥哦。”
利威爾看了她幾眼,正猶豫着拒絕韓吉,卻被另一個力道壓在肩膀上。
“利歪,伊莎貝爾又和那群小鬼們杠起來了,你快去管管她。”是已經有點醉意的法蘭。
“喲,利威爾,團長還等着你去解救他呢。”米克也走了過來,晃了晃手中空掉的酒瓶,又動動鼻子,“那邊的酒味兒太濃烈了,就你們這兒還好一點。”
這群已經算是這個國家重要政員的人,此時完全沒有平日的威嚴,竟有種還像幾年前那樣的親切又跳脫。
宋初給他們一人一顆醒酒丹,“藥效調整過的,不會讓你們完全酒醒,但也不會讓你們醉到失态。”
韓吉接過醒酒丹,當即朝她撲了過來,邊撲還邊喊着,“嗚哇,宋初我太愛你了!”
可惜還沒撲到人,後衣領就被利威爾拽住,整個人也被控制在原地。
“臭四眼,别在這亂撲。”
利威爾眯起眼睛威脅完韓吉,然後俯身在宋初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我先過去了,有事叫我。”
利威爾走後沒多久,三笠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兵長讓我過來陪陪你。”
宋初撇嘴,“那家夥就是愛操心,不用陪我,你和他們去玩吧。”
三笠歪頭對她眨眨眼,“我也不喜歡喝酒,正想找地方躲一下呢。”
宋初失笑,看了眼她脖子上那條很聖誕節配色的紅綠圍巾,帶點揶揄地說:“又換了一條呢,艾倫那小子就沒有别的禮物創意嗎?”
被調侃的少女微微臉紅,“有其他禮物的,但是我更喜歡這個。”
看着眼前被幸福感包圍的女孩,以及整個宴會廳裡充滿活力的調查兵團,還有那個被一群大高個圍在中間,明明滿臉不耐煩卻又興緻勃勃地和他們拼酒的男人。
宋初深吸一口氣,心底默默感歎。
真好呢,當初的生日願望,都實現了呢!
宋初和利威爾離開時,宴會還沒結束,兩人關上門擋住了裡面熱騰騰的酒氣和喧鬧,踏入了飄着雪花的夜色中。
“陪我去個地方吧。”利威爾牽着她的手,輕聲說。
“嗯。”宋初當然知道他要去哪兒,估算了一下時間和距離,“坐馬車去吧。”
地下街早已經不是當初那樣黑暗的區域了,随着可使用土地的擴大,帕拉蒂亞島廣闊的平原地帶可以容納更多的愛爾迪亞人安居樂業,甚至還會接納來自全世界的遊客。
而地下街也被改造成了一座永夜城,這裡常年燈火輝煌,有酒館、有美食、有琳琅的商戶,還有賭場、□□等可以制造高昂稅收的場所。
兩人剛從寬敞的通道下來後,就有人過來詢問是要坐觀光馬車,還是要去明确的某地。
有人認出了他們,過來詢問的勁頭更加熱切。
不用兩人報目的地,這裡的車夫都知道他們會去哪裡。
兩人挑了個最先來搭話的,迅速上車,拉下馬車上的帷幕遮住外面好奇打量的視線。
宋初呼出一口氣,“跟名人出門總是會被認出來啊!”
利威爾瞥她一眼,“你在說你自己嗎?”
“……”宋初明智地保持沉默。
确實,他們兩人還真沒一個名氣小的,都是那種即使做了喬裝,上街依然會被認出來的程度。
除非她用換顔丹……
倒也沒這個必要,畢竟那群人隻是熱情打招呼,也不會做出過分的事。
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後,送出撩開帷幕,“如今地下街的樣子,你喜歡嗎?”
利威爾也側過身,靠在宋初身後随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沉默地看了許久後,緩聲說:“我喜不喜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這裡的人喜歡。能看到這裡如此生機勃勃的樣子,還有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的笑臉,就足夠了。”
“嗯,那現在的樣子挺好的。”
男人堅硬的胸膛就在她背後,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側,宋初放任自己靠近他懷裡,腦袋在他肩窩處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利威爾含笑垂眸看她,“越來越會撒嬌了啊。”
馬車停下,兩人結完帳後下車,來到一處與周邊美食商鋪格格不入的玻璃花房。
利威爾掏出鑰匙打開門,牽着宋初的手走進去。
地方并不大,但是卻被各色花朵圍繞。這些花不需要陽光,是宋初和卡露拉一起研究的成果。
而散發着瑩瑩光澤的花團圍繞的中心地區,是一個精緻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庫謝爾·阿卡曼”
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
這當然不是利威爾母親的墓地,因為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屍體到底是什麼結局。
那時候的他沒有能力妥善安置母親,至少現在,可以為曾經他們一起居住的地方種上鮮花。
“媽媽,我和宋初來看你了。”
利威爾單膝跪在地上,擡手輕揉地拂去石碑上的灰塵。
雖然從沒有見過這位叫庫謝爾的女士,但宋初知道,她一定是個超級溫柔的人。
因為她的溫柔盡數體現在了自己孩子身上,讓這個流淌着殘暴血液、生長于污泥的人,擁有了格外珍貴的品質。
兩人在地下街待的時間并不長,趁利威爾為石碑擦拭灰塵的時候,宋初也檢查了那些花圃的情況。
等他們從喧鬧的街道回到家裡時,已經接近午夜。
當晚,利威爾格外溫柔,且磨人。
宋初強忍着暈乎乎的感覺,始終留着一絲清明掐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