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沒錯過他動作間小心藏起的刀,但她暫時沒看見讓爸爸中彈的槍。
“好呀。”
禦緣千水像是什麼都沒發覺。
一步、兩步、三步。
她停了下來,在這個距離,她看到手槍别在他外套内的夾間。千水若無其事地說,“這樣能聽到了嗎?我說你走錯了,這裡是——”
“通往監獄的路。”
禦緣的黑眸沉沉,濃得仿佛要滴下墨來。
對上這樣的眼神,男人兇狠的表情還凝滞在臉上,下一秒就被迷茫所替代,仿佛失了魂一般扔下刀子,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禦緣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踢開了他腰間的槍支。慣性作用下,他向前倒去。
失重是破解術式的方法之一。因此他恢複了現實的記憶,腦海中尚且理不清現狀,他就摸向腰間。
“管你是誰,敢妨礙我就正好也去死吧!”
躲在千水身後的小蘭驚恐地閉上雙眼。在黑暗中,她聽到前面的女孩清脆如山泉的聲音。
“啊……什麼?”禦緣冷淡地勾起嘴角,語氣戲谑,“聽不清。”
她敢主動解除術式,自然就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
禦緣的神情突然變得慌亂,尖叫道:“救命啊!”
罪犯不理解為何這奇怪小鬼突然變了表情,動作僅停了一下,就被一股力量反手壓在地闆上。
“警察,不許動!”
這時,他才看到了自己的武器正在不遠處安靜地躺着。
……
禦緣弘介将他交給東京的警察後,就趕緊去查看千水的狀況:“千水,沒事吧?”
“我沒事。”千水如實回答。她潛意識裡總覺得這個問題好像出現過許多次了。
她轉身拉起小蘭的手:“你呢?還好嗎?”
“嗯,謝謝你,千水姐姐。”毛利蘭紅了臉,因為在早就做過介紹的緣故,她認出這是爸爸認識的禦緣一家。
“那我們走吧。”禦緣沒什麼反應。她的同性緣打小就好,她早就習慣了。
剛走了一步,她又被拉住衣角,回過頭,毛利蘭正憧憬地望着她:“千水姐姐……”
讓人無法拒絕的目光。
“怎麼了?”
聽見她的聲音,毛利蘭似乎很高興,嘴角上揚:“那個,是怎麼做到的?”
……就知道。
正常人看到一個成年男人突然做出奇葩的舉動都會感覺奇怪吧。
而且,那個男的中了幻咒後,走姿簡直就和喪屍一樣。
想不發現都難。
糊弄過去吧,反正對方隻是個小孩子。
這樣想的禦緣千水剛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聽到小蘭謙虛讨教,“就是那個飛踢啊,好酷哦!”
“啥?”
“什麼飛踢?”禦緣弘介問。
後有爸爸的死亡視線,前有小蘭令人壓力山大的星星眼。禦緣尴尬一笑:“就是我不小心踹了那人一腳……”
“可能,我是天生的空手道天才……”
小蘭對此深信不疑。
禦緣弘介還要和千水一起去局裡做筆錄,沒心思在意這種小事。
結果,還是糊弄過去了。
……
警局外,禦緣千水問:“我做得對嗎,爸爸?”
“什麼?”禦緣弘介下意識反問。
他蹲下來和千水平視,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女兒眼底的迷惘。
嫌疑人有案底,本就涉嫌米花最近的兒童失蹤案,現在被抓個正着,審訊中也承認了罪行。
他雖然不解,但還是肯定道:“好得不得了。失蹤的孩子也都找回來了,千水做了很棒的事情。”
她“做了很棒的事情”是因為她救了很多人,那傑呢?
殺人時,他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雙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的幽冷黑眼……
“千水,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下次危險的事情交給我,好嗎?”
做完筆錄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落在爸爸的面容上十分模糊,他的掌心透過皮膚,連血液都溫暖起來。
禦緣千水抱住他,輕聲說:“爸爸,我愛你。”
“千水……”
“噔、噔。”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短促的聲響。
來者從禦緣弘介的車後現身,風塵仆仆卻無法掩蓋她超脫的美麗。
她靠在車上,風衣的帶子飛舞,忍俊不禁地看着父女雙雙落淚的場景:“好啦,該回家了,你們兩個怎麼會這麼肉麻呢?”
熟悉的、句尾會上揚的妩媚聲線。
禦緣千水一下就停止流淚,睜大眼睛驚喜無比:“媽媽!”
“老婆!”禦緣弘介剛喊出聲,就被千水拉着手臂向她跑去。千水的速度很快,把他帶着踉跄一下。
禦緣美紀好笑地彎了彎眼,笑眯眯地接住了千水:“慢點。”
親吻了一下女兒的臉,她牽起禦緣另一隻手,和丈夫一起往車上走,假裝若無其事:
“你剛剛說……更愛爸爸多一點還是媽媽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