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很輕柔,除了使用的是平語外,态度十分恭敬。見到對方沒有回應,再次開口,“你聽見了麼?”
樂岩寺嘉伸一再确定,才反應過來千水是在“指使”他。對上她的目光,樂岩寺抽了抽嘴角:“好。”
小孩子,還是樂迷……莫要在意。
默默在心裡記上一條——症狀表現為與平時性格差異大。
再回頭看她時,樂岩寺看見她靠在椅背上,皺眉閉目,雙手抱着書包,睡得并不安穩。
“十束。”他放低了音量。駕駛位的男人心領神會地調試了空調溫度,遞來毯子。
将薄毯蓋在小千水身上,樂岩寺嘉伸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才後仰閉目養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小女孩莫名親近。
或許是第一次開門見到的那個眼神——猶豫、迷茫。
和這個年紀的小孩不同,千水的迷茫是完全不知所以,前路漫漫的黑暗。
她以為自己确定了目标,但雙眼騙不了别人。
——
“不行,你又怎麼敢确定治療過程不會出意外?”
會面室裡,夜蛾正道并不同意樂岩寺嘉伸的想法。
禦緣坐在外面,腿夠不着地面,隻能虛晃在半空中,有些百無聊賴。
門隻是虛掩着,他們兩位在裡面,似乎顧及到外面的人會聽到,交談聲音很克制。
十束多多良坐在禦緣旁邊,他一身休閑黑色西裝,襯衫的第一顆扣子沒有扣上,喉結突出,松垮的領帶垂在腹部。
他翹着二郎腿,皮鞋和褲管的連接處是一截薄薄的棉質黑襪。同樣無聊地撐着頭小憩,亞麻色的順毛散下,露出左耳的耳環。
這兩人擁有十分接近的發色、相似的面無表情,若不是他倆坐得遠,恐怕誰都以為是親戚。
“呵呵,夜蛾,上面的人同意了,你阻止也沒用。”樂岩寺嘉伸敲動了那根拐杖,軟硬兼施,“你又怎麼敢保證,沒有得到治療的千水不會出意外?”
“拜托了,夜蛾,畢竟她也是我的學生。”
“……”
剩下的話禦緣就聽不清了,她轉頭,和半眯着眼的十束多多良對上視線。
他也在努力聽清裡面的對話。
看見千水古怪的眼神,他并沒有被抓包的窘迫感,微微一笑:“等會想吃什麼?”
“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拉面?”十束的表情糾結,“或者壽喜燒?”
在下車的時候,樂岩寺就交代十束這幾天負責跟着禦緣,東京之旅的時間未定,姑且算是三天吧,十束擔任臨時監護人。
從早上到現在,他對禦緣變小這件事都沒有感到驚訝和害怕。
有的隻是死水一樣的平靜目光,對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在禦緣千水開口之前,另一道清冷的聲線忽然插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
來人一頭棕色的短發,沒精神的雙眼下有一顆淚痣,無端為她疏冷的臉增添了難言的魅力。
家入硝子看着椅子上的金發小女孩,滾動了下嘴中的棒棒糖。
“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