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的姓名還空着。
“家入,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希望你一定要權衡清楚。”夜蛾照例交代,聽語氣跟表情完全看不出先前的反對。
他不想自己的想法幹擾到當事人,即使他還沒被勸動。
“我、我嗎?”家入有些不可置信。
在她的印象裡,她應該才剛掌握反轉術式才是啊。
就好比上數學課,老師剛教了一加一,然後給你甩來一張高數卷子,讓你考試一樣。
但這不是考試,考試可以複考,但人命不行。
她能否背得起生命的重擔?
她的内心十分清楚這個答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家入在來之前隻以為這是一場訓練,連給自己的心理建設都沒有做好,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不……”
家入硝子剛發出一節音符,就被腐朽的聲音打斷:“禦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要死了。”禦緣千水一本正經。
返老還童,上面都寫了身心都會像稚童靠攏。衆所周知小孩不會撒謊……
家入拒絕的話卡在喉間,但千水還沒說完。
“沒關系,我死了也無所謂。”
禦緣的腦袋混亂,卻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不曾想在别人耳中聽來就十分詭異,會面室的三人一通沉默下來。
尤其是家入硝子,她從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如果對方要是硬逼她,硝子絕對轉頭就走。
但千水越是退後,家入心裡已經決定好當醫生的情緒被激發到了頂峰。
“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的。”
她在醫師欄簽上自己的大名。
猶豫的事情不去做,決定的事情不懷疑。
合上文檔,家入在看到夜蛾和樂岩寺那個複雜的眼神時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決定。
青春期的命題就是叛逆,硝子真這麼認為。
“禦緣,接下來幾天,還請你多指教。”家入硝子和禦緣千水一前一後地出了會面室,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擦肩而過。
禦緣千水要很努力地擡頭才能看見他,他一手拿着幾張白紙,一邊低頭,和禦緣對視時露出笑意。
夏油……
一見到他,禦緣千水臉色變得僵硬,埋頭跟在家入身後。
會面室外空無一人,十束離開了。
家入硝子左右看了一眼,蹲下身對千水說:
“禦緣,我先告訴你,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我尚且不知道我的醫術怎麼樣,如果你在治療過程中有一絲一毫的不适,一定要告訴我。”
她的眼神很喪,但是直率:“最重要的是,從我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堅信我可以拯救你,請你也相信我,不要說輕視生命的話,可以嗎?”
因為硝子蹲下比她矮了一頭,禦緣千水低頭看着她認真的目光:
“拉勾吧。”
十束用手帕擦拭着手指,剛出洗手間就看到這一幕,不由停下腳步。
溫暖的光線透過玻璃灑在抛光的木制地闆,總有種夢中的奇幻感受。
他視野上移,和會面室門口那位年輕的少年對上眼神。
一雙紫色的狐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