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正抱頭蹲防,估計滿芯片都是吵完架之後才冒出來的害怕;澤田父子擔憂地看着被機械手包成蛋殼的小推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台小車大概是全場最輕松的,畢竟它倆已經抓住機會告了密,唐澤瞬也不會把氣撒在被摁頭的它倆身上。
所以門打開的時候,宮野明美之外,隻有一白一紫兩條線沖到了唐澤瞬身邊。
接着是折笠愛不知為什麼帶着歉意的表情跟上來。
唐澤瞬沒有了松田陣平到來前的怒氣,也沒有聽到中井晃死因之後的冷凝。自由攝影師擰開門鎖,走進來的一路看起來意外平靜,像是之前的事情已經翻篇了一樣。
——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賽巴斯蒂娜絕望地在心裡這樣想。
諸伏景光的語音信息還沒編輯完,平時處理文字信息居多的人工智能還得現編個程序去推算這條語音的全貌。不過在她這麼做之前,唐澤瞬的視線已經轉向了她的小推車。
“柳濑隆一的放火證據已經錘死,謀殺我不太清楚是不是需要其他物證,我能做的已經都做完了。”
唐澤瞬整句話裡沒有指明是說給誰的,隻有眼睛安靜地盯着包裹成一團的平闆。
但人工智能也不是隻能依靠平闆觀察四周。
自由攝影師轉開視線,對上客廳裡某個正鬼鬼祟祟轉向的攝像頭。
然後,隔着短暫的沉默,唐澤瞬走到小推車邊上,用力拽開了最外層的幾隻機械手。
澤田弘樹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氣。
唐澤瞬偏過頭看向他,眨了兩下眼睛,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弘樹,我真的不會掐死賽巴斯蒂娜的——人類也沒有這個辦法掐死一個人工智能。”
但唐澤瞬你這個硬拉機械手的力氣已經破常識了吧?!就算你現在說你真的能掐死人工智能我們也是相信的啊!
宮野明美輕微噎了一下,樫村忠彬臉上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澤田弘樹卻是在這句話後放松了下來,跳下沙發,跑到小推車旁邊握住了唐澤瞬的手腕。
“賽巴斯蒂娜她……”
小科學家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她。唐澤瞬順着他的力氣松開機械手,小推車裡面的人工智能也不敢繼續僵持,老老實實地把所有機械手收回車底。
Rider crosser和signal chaser繞着它轉了兩圈,宮野明美總覺得能看出一種“你早坦白也不會發展成這樣”的譴責感。
自由攝影師的手也随着這些“小玩意”的撤退,落到了平闆電腦上。
不知怎麼拼出來的工藤有希子抱頭蹲防劇照被賽巴斯蒂娜卡上屏幕,隻是看到的人對她現在都沒什麼放過的意思。
“中井晃死了,是被柳濑隆一殺死的。”
唐澤瞬看着平闆電腦的攝像頭,語氣平穩地開口。
“柳濑隆一也會是死刑——這就已經是兩個人的性命了。”
“而被柳濑隆一制造的火災波及的人,他們可能沒有收入,可能因為這件事耽誤了工作,日本經濟一直下行,東京的機會也沒那麼多,他們要是在重新擁有一個穩定住處,把生活必需品重新湊齊之前遇到什麼災禍的話。”
“人類是很容易就會死掉的,賽巴斯蒂娜。”
“……”
人工智能沒有回答。
平闆電腦上的圖片也消失了。
“賽巴斯蒂娜,你想要的是這樣的發展嗎?”
“……不是。”
平闆電腦小小聲地發出聲響,甚至沒心思去把電子女音調試成平時圓轉柔和的樣子。
“要是不在乎會有很多人死掉的話,我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賽巴斯蒂娜想起了一直不敢回想的某段時間,機械手重新從車底冒出來四處揮舞,在被唐澤瞬握住一隻後才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我沒想過這些……我不想看到人類死掉……也不想看到有Roidmude死掉……原來是這樣……是這裡錯誤了……”
人工智能磕絆着選擇羅馬音,表現得像是陷在了某一段夢魇裡。
或者也正因為人工智能也擁有夢魇,她才終于明白自己的行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是賽巴斯蒂娜,不再是莫蘭了。”
“我不會傷害人類……我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混亂的羅馬音拼湊地獄之後,唐澤宅的人類們聽到了人工智能回歸條理穩定的聲音。
“然後,瞬,我應該做……還能做什麼?”
“你應該保護火災的受害者。”
唐澤瞬歎了口氣,拉着手裡的機械手和另一邊的澤田弘樹盤坐在地毯上。
“我這邊存款還有,先停下材料合成,做一個小一點的基金,你去調查清楚柳濑隆一的受害者,運作基金會保障他們成功穩定下來以前的生活。這段時間應該還沒有走到自殺的人吧?”
自由攝影師對日本的刻闆印象由來已久,就算米花町這邊沒幾個心智脆弱的,全是擡手就殺的狠人也沒讓他太過動搖這個印象。
“自殺者就隻能補償家屬了,但也不清楚這方面……改天我去找妃法律事務所咨詢一下。”
“在這些之外,你有沒有瞞着我其他事情?有誰遭遇了生命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