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他當然不會聽說過這些。
朱蒂·斯泰琳是個好人,不管是哪個平行世界。所以,宮野家收養的幸存實驗體當然不會聽到她傾述自己失去家人那個晚上的細節。
甚至他在接受戰鬥訓練的時候,朱蒂都還會為了偶爾因為他這張臉而出現的過激行為道歉……
所以,
朱蒂·斯泰琳和唐澤瞬在白天是盡心負責的教官和認真學習的學員。
朱蒂·斯泰琳和唐澤瞬在夜晚,是反複說服自己不能遷怒,對着标準照片練習笑容到天亮的,失去父母的女兒;和已經對着鏡子嘔吐到麻木,還要對着鏡子練習笑容到天亮的,一切悲劇真兇的克隆人。
朱蒂·斯泰琳和唐澤瞬,在此之外,是互相理解,互相忍耐,但永遠沒辦法互相親近的普通人。
他們兩個就是這樣的關系。
然後,單方面的,朱蒂·斯泰琳,是讓唐澤瞬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這具身體的基因來源,是怎麼傷害那些……本來不應該遭遇悲劇的,正直善良的人的……那個人。
有這些關系放在這裡,與過去“重逢”的時候,他的胃重新鬧騰起來一點都不奇怪。
理所當然。
毫無疑問。
是沒想到這個發展的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不過沒關系,之前他就很熟悉怎麼和翻江倒海的胃部共處,現在隻是需要把過去的經驗調出來就行了。
卡爾瓦多斯已經被卸了下颚,所以隻能看着唐澤瞬面無表情地重新轉向自己,似乎準備繼續下點重手,卻又一次古怪地僵滞在半路。
……
“The enemy who killed my father.Right?”
“好了,讓我們看一下你的鞋底吧,狼人先生?”
“Chris Vineyard.”
“不,不是我……都是那個惡魔!都是那個惡魔不好!是他逼迫我做的!”
“Oh no.”
“……Vermouth!”/“是貝爾摩德!”
……
——唐澤瞬有一段時間沒有發出聲音了。
複述服部平次的推理和觀察窗外對峙的同時,江戶川柯南這麼想。
攝影師在頻道裡倒不算是話痨,但他比起頻道裡其他人似乎都更熟悉一點行動時的協調。和頻道裡其他幾個遇到事情才會說的家夥比,唐澤瞬除了每次準備移動前和遇到事情,還會定時報一下自己的位置和與江戶川柯南的距離。
但是在說完解決掉了那個組織的人之後,唐澤瞬已經錯過了一次報點時間,并且即将錯過下一次……
不,這個時間,唐澤瞬已經錯過了下一次。
而唐澤瞬那邊要是直面了更多組織成員,他至少會及時報信——雖然發現年齡在青春期後唐澤瞬沒那麼緊張他們了,但攝影師對他、灰原和服部三個人的安危還是比較看重的。所以貝爾摩德并沒有拉來更多人,可能隻是唐澤瞬突然見到了什麼……
江戶川柯南快速解決這個問題,重新關注朱蒂·斯泰琳和貝爾摩德的對峙。
雖然早就推理出了現在的新出智明是貝爾摩德僞裝,也早就從唐澤瞬那邊知道了貝爾摩德的真實身份。但這始終是他自己的推理,沒有任何落到實處的證據。
直到現在——
朱蒂·斯泰琳說出Vermouth這個單詞以後,新出智明終于失去了全部的表情。
帝丹中學的校醫不再迷惑,不再焦慮,不再慌張。
他隻是緩慢地擡起一隻手,扣住了自己的臉側,用格外優雅從容,一點棱角都沒有的動作。
扯開了自己的臉。
新出智明英俊溫柔的面容片片碎裂,和包裹着卷曲長發的發套一起被主人丢到地上。
那速度一點都不慢,隻是活撕人皮一般的沖擊感令人窒息。
然後。
明亮的,慘白的滿月光亮之下,露出的是克裡斯·溫亞德,不,貝爾摩德豔麗妩媚,唇角還抿着從容微笑的面容。
……
“……”
“哈。”
卡爾瓦多斯眼裡,古怪地僵滞住的攝影師重新開始了動作。
唐澤瞬幹巴巴地笑了一聲以後,就保持着單手壓胃的姿勢就地取材,用卡爾瓦多斯的衣服把他自己捆成了一個包裹,拎着他就沖集裝箱陣外的碼頭空地走了過去。
“柯南,這裡是唐澤。這家夥我已經收拾完了,接下來我準備繼續靠近你們,可以吧?還是要我重新再查一遍,看看現在有沒有其他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