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怎麼也沒想到下一個繭化的蝴蝶會是法蘭西斯,這女孩實在聰明又睚眦必報,一個小小的口頭欺負也不忍着,總能想到合适方法怼回去。
加上她灰色的納米戰甲,和超強的工程師天賦,托尼可以非常坦然的承認,這孩子比同歲——甚至現在的自己都強很多。
這本該讓人不忿,這麼多年以來,托尼·斯塔克一直都是當之無愧的最強科技天才,他出席任何科技展會都是仰着頭的,沒人敢宣稱能跟得上斯塔克的思路,媒體盛贊他十四歲就超越了潛心軍工科技的老斯塔克,當人們說起托尼·斯塔克的時候,她們說的是一個時代。
托尼·斯塔克當然是最高處的天才,這就像是太陽會從東方升起,蘋果放久了會幹癟,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托尼從不會設想自己被比下去的情況,這太荒謬了。
枯骨會重新生長出血肉,變成有血有肉的人嗎?
他曾在平行世界來客中聽到一個說法,來自某個遭遇泰坦族人的宇宙,地球上消失的三十五億人重新回歸,某幾個個體的死亡在其中既渺小,又震耳欲聾。
那時候,新一代超級英雄匆忙上陣,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的年輕和青澀,人們在悲哀的接受動蕩世界後,對他們更加溫和體諒的同時,也開始反思和緬懷曾經擁有過的“超級”們。
随着跨時代的科技被推廣,鋼鐵俠的遺産一點點被挖掘公開,越來越多科學家後知後覺的惋惜:如果讓托尼·斯塔克拿到更多先進外星科技,或是再給托尼·斯塔克三十年,把地球的頂尖科技水平提高十倍,抵抗那些外星人将不會是難事。
在意外和混亂出現之前,他一直是無可替代的天才;在災難發生之後,也沒人能否認他的頭腦。
而托尼·斯塔克本人怎麼想呢?
面對超越地球許多的科技,面對無法檢測和用科學解釋的魔法,他心裡的一股氣也沒落下去過,隻要自己再多做一點——他當然如此想——他就能改變一切。
當然隻能是他,因為隻有他。
他本以為自己會始終孤獨如此,自然也沒想過和一個和自己一樣,甚至比自己更天才的人共事,那場面恐怕不會好看——雖然嫉妒和托尼·斯塔克搭不上邊,但傲慢總如影随形。
他曾如此以為,但其實并不。
當法蘭出現的時候,當看到她能輕易寫出準确精密的程序,又有耐心把那些東西掰碎了喂給研發部那些書呆子時,托尼既感到震驚,又有種莫名的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說起來大概非常傲慢,但當第一的感覺并不輕松。
他自己清楚焦慮症是怎麼來的,因而看到法蘭西斯如此耀眼,反倒感到慰藉,并且長松一口氣。
相比父女,他更多時候把那女孩當成一個同齡人對待,相似的頭腦碰撞在一起的靈光掩蓋了一切外在面貌,往往等到佩珀來催促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和一個小孩一起熬夜。
托尼步履不停,掌心炮打開前面擠在一起擋住道路的枯枝,戰甲中熱成像檢測掃射,卻始終找不到那女孩的身影。
沒有女孩,沒有大門,沒有灰霧,也沒有沖出來無差别攻擊的牛頭人或組合章魚怪物。
眼前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枯枝、鳥叫、樹叢,沒有任何異常。
他知道法蘭西斯也有心魔,但這女孩表現的太過成熟又太過獨立疏離,讓他常常忽略這一點。
他沒在那女孩身上費什麼心——除了和佩珀有關的事情。
他差點沒對此做準備。
差點。
他畢竟是鋼鐵俠。
托尼長舒一口氣,忽然一笑,從喉嚨發出得意的哼聲:“不想讓我找到?小妞,這可容不了你。”
“斯塔克既然有斯塔克的辦法。”
托尼輕快叫了聲老賈,調出一個探尋掃描界面。
界面旁邊的符号是托尼和法蘭西斯一起設計的,這是她們和班納博士研究納米戰甲材料合成的新元素,在法蘭西斯被佩珀催促睡覺之後,托尼和班納博士研究了這種元素的放射性檢測,現在除了熱成像,她還可以通過檢測新元素找到法蘭西斯的位置。
果然,屏幕上的掃描儀緩慢轉動幾圈之後,很快确定了某個方向。
托尼往前走,發現那個方向的樹叢更加茂密,樹和樹之間幾乎隻容得下一個人通過,齊腰高的雜草、粗密的灌木胡亂伸出的枝桠幾乎把空間堵實。
托尼不僅沒有後退的打算,反而得意一笑:“看來就是這裡了。”
“你知道你不能把我攔在門外。”
你知道我不能允許自己在你的世界之外。
掌心炮轟開樹叢,他矮身鑽進去時,被轟開一半樹幹的大樹終于撐不住,搖搖欲墜的壓下來。
托尼狠狠被砸在腦袋上,恍惚了一瞬,慶幸自己最近随身帶着更新的戰甲,不然這一下砸在腦袋上,問題可就大發了。
預先做準備是有用的。
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場景,關于準備。
當蝙蝠俠聲稱自己為下一次可能的繭化做準備時,托尼·斯塔克表現得嗤之以鼻。
“這種東西得靠真心,愛和理解你懂嗎?”鋼鐵俠懶洋洋翻了個白眼,抱臂癱在韋恩莊園的沙發上誇誇其談,仿佛自己是什麼兒童心理學家。
“一看你小時候就沒看過動畫片,小孩們喜歡的套路都是以弱勝強,主角團依靠愛和團結打敗實力更強的反派,那些女孩的童年噩夢也這樣,準備再多也不如真情相待。”
“對了,動畫片裡的反派都是黑漆漆的,想讓那女孩叫你爸爸,不如給你的制服改個配色?”
“金紅配色怎麼樣?”
布魯斯·韋恩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在便攜電腦上敲敲打打,來回切屏,分别和紮塔娜、康斯坦丁和超人交換信息。
他因達米安帶着夢娜離家出走的事熬了個通宵,直到太陽升起才從紮塔娜那裡驗證了康斯坦丁的說法,此刻稍稍放松了一口氣,但眉頭還是皺着的。
老管家并沒對此發表什麼,他明白自家老爺不可能放下對孩子的憂慮,因而并沒強行勸他休息。
——但他依舊為中年人端上來一杯熱牛奶,态度實在溫柔到讓人感到慰藉:盡管生活坎坷充滿憂慮,拯救世界刻不容緩,我仍然希望我的孩子可以睡個好覺。
布魯斯感動,但不敢動。
心意很好,但熱牛奶還是算了。
他一手拿着三明治,一邊随手把一沓資料扔給對方,大早上光顧韋恩莊園的不速之客接住翻飛的紙頁,慢悠悠翻看着。
“話說,除了奧德莉和柯拉,幾個小孩你應該都接觸過,有發現什麼…嗎?”
托尼含糊其辭,他自己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麼。
“你指什麼?她們都是女孩嗎?”布魯斯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但他并不直接接話。
托尼不對試探做任何評價,他翻着那份文件,心思卻不在上面:“我總有種預感,好像她們都有某種共性。”
“比如都是女孩?”
布魯斯·韋恩拿出哥譚甜心的輕佻聲音,讓陷入沉思中的托尼頓時面色扭曲。
“我說認真的!”
托尼氣急敗壞。
“認真的?好吧,那重新來。”布魯斯吃掉最後一口三明治,正襟危坐,邊擦手邊慢條斯理的面對托尼:
“你有懷疑過這個世界嗎?”
“什麼?”這次是托尼不明白了,他瞪大眼睛,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跳到這兒。
布魯斯定定看了托尼幾秒,那目光十分複雜,托尼覺得自己應該明白什麼,但他确實什麼都說不出來。
布魯斯收回了視線,繼續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回複消息,一邊頭也不回的提醒托尼:“文件第三章節第二點,那裡有我對夢娜體内殘餘時空粒子的分析,那并不準确,但或許能說明一些問題。”
托尼草草翻了幾頁:“你是說,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