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橫濱,某家高檔珠寶店。
對于這家珠寶店來說,這是非常普通的一個夜晚,至少現在是這樣。
打光非常漂亮的櫃台裡陳列着無數價值連城的珠寶。可能是因為時間太晚,也可能因為店面過于高奢,此時店内沒有一個顧客,店長帶着幾個店員在櫃台後無所事事。
這時,店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紫色長發的女人。
“你好。”女人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了一條藍寶石項鍊,“請問我可以賣掉它嗎?”
聽見有客人,店長打起精神,先是瞟了女人一眼,然後才把目光放在了寶石項鍊上。
項鍊上鑲了幾塊成色不錯的藍寶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值一些錢。
店長慢吞吞地從櫃台下掏出一雙手套和一個珠寶用放大鏡,一邊拿起寶石項鍊仔細觀察,一邊和女人唠起了嗑。
“很漂亮的項鍊,戴上它會讓你的美貌更加閃耀,為什麼要賣掉呢?”
“初來乍到,身無分文,想要換些錢用。”女人抱着臂站在櫃台前,“我到得晚了些,附近隻找到了你們一家開門的珠寶店,希望我們的交易順利。”
女人名為黃泉——至少現在是這個名字。她因為某些原因來到了這方世界,星際和平公司的手沒伸到這裡,所以信用點是用不了的。好在黃泉一直獨行銀河,身上常備些通用珠寶,用來在特殊情況下換些錢用。
畢竟,大部分情況下,沒有錢還是很不方便的。
店長以閑聊的口吻問道:“小姐為什麼要來橫濱呢?這裡可不是什麼太平地方。”
橫濱,一個港口城市,也是一個因戰敗而誕生的租界。這裡沒有管理,沒有法律,隻有暴力、血腥和無數通緝犯。但它的經濟依舊蓬勃——也許經濟支柱是mafia?
這裡有紙醉金迷、衣香鬓影,也有無衣無食、上無片瓦。
黃泉答道:“我受人委托,來此為她回收一個舊物。”
店長放下了寶石項鍊,手依然按在上面,突然道:“小姐不是普通人吧?”
黃泉掀了掀眼皮。
“橫濱的黑夜,普通人可不敢在外行走。”店長揮了揮手,店裡突然冒出了幾個持槍大漢,“小姐的寶石真的很不錯,我就笑納了。”
被好幾個槍口指着,黃泉歎了口氣:“是我太心急了。”
她應該等到早上,找一家正常珠寶店再出手這些寶石的。
黃泉出手如電,使了些巧勁一下子就把項鍊從店長手裡奪了回來。店長一時不察失了寶石,也沒有回搶,而是按下了櫃台下的一個按鈕,瞬間,店面的門窗就被鋼闆覆蓋,成了一個密閉的盒子。
望着滿眼的鋼闆和槍支大漢,黃泉不得不說有些困惑。
……這寶石有那麼值錢嗎?值得這麼大動幹戈?
第一發槍聲響起,黃泉輕巧躲過,手裡具現了她慣用的長刀。
店長大驚失色:“異能者?!”
……一個新名詞。黃泉決定待會兒再細究,先把人放倒再說。
黃泉刀未出鞘,僅以刀鞘狠狠砸在了這些大漢的腹部、下巴等位置。不過一兩息,店裡除了店長就沒有清醒的人了。
而店長這會兒已經軟在了櫃台後面。
這櫃台有些高也有些寬,黃泉此時站在櫃台前隻能看到店長油亮的頭頂,沉默了一下之後一手撐着櫃台翻了進去。
黃泉的從天而降再次驚吓到了店長。店長哆哆嗦嗦、語無倫次道:“我、我是港口mafia的人!這是港口mafia的店!港口mafia不會放過你的!你敢動我!”
……又是一個新名詞。
黃泉直視店長的雙眼,問道:“異能者是什麼?港口mafia是什麼?”
店長被黃泉這兩問給打蒙了,還有異能者不知道異能者是什麼的嗎?
“異能者就是……就是異能者啊?擁有普通人沒有的特殊能力的人。”
黃泉回憶了一下——謝天謝地此事前後不足十分鐘,她還沒有将細節遺忘殆盡。似乎是在她具現了她的長刀的時候,眼前這人叫出了“異能者”這個詞。
“這個。”黃泉将長刀隐去,又再次具現,“你們沒見過?”
店長懵逼的表情已經說明了答案。
好吧。黃泉無奈,這确實是一個“黑箱”裡的世界。她解釋道:“這隻是一個數據化和逆數據化的小伎倆。”
據黃泉所知,有一位銀河駭客甚至能将活物瞬間數據化,所以這确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在她眼中。
下一個問題,“港口mafia是什麼?”
說到港口mafia,店長瞬間就支棱了起來:“港口mafia是橫濱黑夜的主宰,所有挑釁港口mafia的人都會受到最猛烈地報複,他們會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說着店長睨了黃泉一眼,“你現在投降,港口mafia大人有大量,可以放過你。”
明白了,混黑的。
黃泉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她沒有理會店長的狗吠,指使道:“把門打開。”
店長不可思議道:“你聽不懂人話嗎?港口mafia……”店長被黃泉的眼神吓到,消聲了。他能屈能伸,摸到了櫃台的一個按鈕,鋼闆收了起來。
黃泉離開了珠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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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應該到這裡就結束了,如果不是涉及港口mafia的話。
黑吃黑不成反被狠揍了一頓,這件事讓負責該珠寶店的mafia們面上無光。店長将此事報給了他的上司,他的上司計劃找一個異能者,準備去找黃泉報複,拿回港口mafia的顔面。
隻有異能者才能對抗異能者。到了現在,他們依舊堅定不移地認為黃泉是異能者。
而在此期間,依舊身無分文的黃泉隻能随便找了個遮風的巷子,靠着牆壁假寐,湊合到天亮。
銀河獨行者什麼情況沒見過,風餐露宿也是常事,黃泉對此适應良好。
巷子口突然傳來一些重物落地的聲音,此時天才蒙蒙亮。
黃泉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一個身寬體胖、頭發稀疏的中年大叔,身上背着好幾個巨大的包裹,其中一個掉到了地上,裡面的蔬菜散落一地。
等到中年大叔把他身上的幾乎埋了他的幾個包裹成功放下來,回身準備收拾散落的蔬菜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紫發女人已經幫他收好了大半。
“哎呀哎呀,麻煩你了,真的非常感謝。”大叔一邊收拾着剩下的蔬菜,一邊絮叨,“一大早上起來發現進貨的車壞了,隻能自己來背了。還是不應該圖這一趟跑完,多跑兩趟就不至于這麼亂七八糟了。”
收好了蔬菜,黃泉看了看那巨大的包裹們,道:“我幫您拿一些吧。”
“哎不用……”他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幫忙拿這麼重的包裹?但他話音未落,就眼睜睜看着黃泉輕松将兩個包裹甩到了背上,手裡還提着一個包裹,肩背挺直,絲毫沒有吃力的模樣。
大叔語塞,默默背起了剩下的包裹,半晌後他終于恢複了語言能力,爽朗一笑道:“想不到你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力氣還挺大。”
黃泉頓了一下,自我審視了一番,自己看上去很像軟柿子嗎?昨天夜裡就被人試圖殺人越貨。
但聽這大叔的話,應該算是稱贊她力氣大?
“謝謝。”
大叔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這熟悉的感覺令他想到了常來他店裡吃超辣咖喱的某個青年。大叔感覺他和這小姑娘的關系一下子就近了不少:“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幫忙,等到了店裡,我請你吃我的拿手咖喱。”
“舉手之勞,但還是謝謝您的好意。”
減輕負重之後,大叔的步伐快了很多,而黃泉也很輕松地跟了一路,到了這位大叔的西餐店、放下東西後,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令大叔十分敬佩。
“好嘞,看大叔我給你露一手。”說着大叔穿上了黃色的圍裙,撸起了袖子,開始大展身手。
身手展了一半,大叔突然想起了什麼,伸出了一個腦袋:“話說姑娘,你吃辣嗎?”
“辣?”黃泉想了想,“應該算吃的吧?”
她在「虛無」命途上走出太遠,已嘗不出多少味道,她往往并不在乎吃的是什麼。
“那就好那就好。”大叔松了一口氣。他剛剛習慣性地把咖喱做成了他那位常客的超辣版本,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做好了。
咖喱很快就端了上來,鮮紅的色澤昭示了它的辣度,常有人疑問真不知道這種辣咖喱為什麼能夠存在。
“快嘗嘗。”
黃泉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味道很淡,卻有一點……微微的……
“很好吃。”黃泉真心實意道。
“哈哈哈。”大叔笑得開懷,“我認識一個朋友,他特别喜歡這款超辣咖喱,你和他一定會有共同語言。”
“姑娘,我好像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
“我嗎?”黃泉擡眼,“你可以稱呼我‘黃泉’。”
大叔沒有對這代表了死亡意象的名字發表看法,而是邀請她常來坐坐,來一份辣咖喱,享受一下平凡的幸福。
黃泉答應了。
畢竟辣咖喱味道不錯。
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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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終于還是找到了能把寶石換成錢的珠寶店。
她被壓價了,她很清楚,但她不想計較。
要回收的舊物沒有任何頭緒。委托人并不知道這件舊物如今的模樣,隻知道它曾經是一支羽毛筆。黃泉行前,委托人找來了已知宇宙最優秀的占蔔家,這位占蔔家預言她此行會一帆風順,還會有些意外收獲。
時間對于黃泉已經幾乎失去了意義,她并不怕等,隻是漫長的時光總要做些什麼來打發。
但不是這種打發方式——
“就是你挑釁了港口mafia?”一個殺馬特發型的男人領着一群構造十分眼熟的槍支大漢攔住了黃泉的去路。
這事沒完了是嗎?
Mafia們就像是一幫狗皮膏藥,除非己身已榨無可榨,或是能把他們打服,不然他們是真的會為了“威嚴”這個概念而不斷地找麻煩的。
顯然,黃泉現在領教了一下mafia這種存在——也許曾經在某個世界也領教過,但她不記得了。
所以,毫無懸念地,黃泉再一次用刀鞘把這群人痛毆了一頓。尤其是那個為首的殺馬特,大概這就是之前那位珠寶黑店店長口中的“異能者”,他的子彈有追蹤能力,但很遺憾在子彈被黃泉的刀鞘打飛之後,他似乎就失去了對子彈的控制。
這頓打尤其的痛,比上次要痛得多,黃泉希望這頓毒打能讓他們能就此收手。
雖然她猜測不太可能。
目前看來,“異能者”這種存在應該同時具有很高的上限和很低的下限。這個殺馬特大概不是最強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