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人正是魏爾倫的幾個暗殺目标:旗會除了中也外的人、白濑、村濑警官、“森鷗外”。
這個“森鷗外”是個冒牌貨。港口mafia的首領可不會拿自己當誘餌,就算他自己願意,他的手下們都不可能同意。
太宰不在車上,他要負責外圍指揮。
中也不在車上,他是秘密武器。
火車正在哐當哐當前進,車上的誘餌們神經緊繃。
呃……某個名叫白濑的少年不想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死活不肯上車,所以被打暈捆了上去。
村濑警官已經麻木了,反正他是卑微如草芥一般的小人物,沒人會在意他的意志。
中也可能會在意,但中也這會兒不在這裡。
一聲巨響過後,火車因為撞擊脫軌,魏爾倫站在鐵路中央,衣冠整齊。
戰鬥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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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與濃煙沖天而起,連在遠處的黃泉和蘭波都能看得清楚。
“我們沒有時間了。”黃泉轉身走向了她借來的車,“先過去吧,反正你本來也要去的,不是嗎?”
蘭波頓了頓,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黃泉踩着限速飙車,車内外都彌漫着沉默的空氣。
郊外的戰火雖然沒有燒到市内,但身經百戰的橫濱市民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皆閉門不出。
這樣的情況下,什麼聲音都顯得極為明顯。
比如呼救聲。
一聲一聲細弱的的“救命”傳來,聽力差一點的都聽不見。
好在不論是黃泉還是蘭波都不是凡人。黃泉瞥了一眼蘭波,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順道開向了聲音的來源——一架塔式起重機的頂點。
“是他?”黃泉遠遠地就辨認出了那人。
“嗯?”蘭波直覺這不是一般人,順勢發出了疑問。
黃泉簡單解釋道:“中也他們叫他‘N’,他是‘荒霸吐’計劃的負責人,之前被魏爾倫先生帶走了。”
蘭波的眼神陡然銳利了起來。
黃泉下了車:“麻煩等我一下,我上去把他帶下來。”
黃泉身手很好,不一會兒就徒手爬了上去,N看到黃泉怔了一下:“你是當時那個和魏爾倫一起的人。”
黃泉嗯了一聲,向他伸出了手:“我們先下去吧。”
形勢比人強。N被魏爾倫帶到這麼個絕地逼問,又被他給扔下,此時正是叫天不應的時候,遇到有人伸出援手,也不管是不是鸩毒,反正先脫離眼前的險境再說。
等他們到了車旁,蘭波已經化為了淺金色方塊藏到了犄角旮旯裡。
N坐上了副駕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黃泉,似乎是覺得她比魏爾倫好說話,于是試探着問道:“你是魏爾倫的新搭檔?”
黃泉否認:“我不是。”
N懂了,他之前就有搜集過中也一行人的資料,這個女人就在其中,原本以為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但從在研究所的戰況來看,他的判斷恐怕有誤。
這個女人實力不弱,而且恐怕是兩邊下注,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不翻車的。
N的心思活絡了起來,這也許是個可以争取的戰力,于是繼續試探:“我聽說中也離開研究所之後過得并不好。”
黃泉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違心之語。”
這人慣常謊話連篇,嘴裡說出來的話他自己都不帶信的,聽的價值不高。
N被她噎住了,不甘放棄地轉移話題:“我不過是為了我的組織罷了。我不擇手段,是為了組織,為了國家,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對吧?”
黃泉終于舍得給了他一個眼神,這一眼險些讓N心跳驟停,讓他有了一種自己被看透了的錯覺。
也許不是錯覺。
“不論是為了什麼,對于自己犯下過何種罪孽,你心裡都應該有點數。”黃泉沒在意N眼中的驚慌,語氣淡淡道,“我舉個例子,假如當初橫濱并不是成為租界,而是被割讓給了某一方,成了别國的領土,而你們的國家在邊界布防。”
“有一天,一個旅居外地的國民想要回到橫濱,因為他的所有家人朋友都在橫濱,而你作為邊防守衛,上面命令你擊殺他,你也确實這麼做了。”
“确實,你隻是聽從命令,你是為了你的國家。但你也要清楚,你擊殺了一個無辜的平民,而這個平民是你國家的國民,是你本應守衛的人。”
N聽得不明所以。在他看來,按照這個女人所說,這個人想要跨越邊境,已經形同叛國,死不足惜,為何要為此挂心?
但他知道他的想法并不合這個女人的心意,說謊也會被戳穿,于是便閉口不言了。
黃泉也不指望這個同理心約等于沒有的人能有所感觸,她隻是想說就說了。
真是遺憾,若是聽到黃泉這一席話的人是村濑警官,這位老警官必然會很是觸動,因為他有過相似的經曆。
村濑警官年輕時窮困潦倒,在他哥哥,也就是N的介紹下做過一陣子軍方機構的警衛。在大戰末期,常有餓得快要暈過去的孩子摸進來偷東西吃,而上面給當時的村濑警官的命令是将他們擊殺。
這些孩子并不全然單純,他們中有些人是受組織命令,即使受到警告也不會離開,因為他們回去也是個死。
這些年幼的生命從那時就成了村濑警官的心病,這也是他執着于中也的原因。中也的年齡和他們太相近了。在村濑警官眼裡,孩子們就是這些組織用來趟雷的一次性消耗品,他當年沒能救下死在他槍口下的孩子,現在便試圖通過拯救中也獲得自我救贖。
隻可惜中也同樣并不單純,他甚至是世界上最複雜的人之一。
而村濑警官和N,明明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人格上卻如此天差地别。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裡?”N突然發現車在向戰場行進,大感不妙,大聲吼了起來。
黃泉的聲音依舊平淡:“在你們這件事上不存在公正的審判者,所以這是你和中也,還有魏爾倫先生之間的私人恩怨,我将你帶過去,你們自己解決便好。”
“不行!!!”N立刻上手要搶黃泉的方向盤。他怎麼能去見中也和魏爾倫?那兩個怪物一定會殺了他的。
以黃泉的力氣怎麼會被奪走方向盤的主導權?她一手穩住方向盤,另一手閃電般地探出,一下就把N給打暈了。
“你早該這麼幹了。”确認了N确實失去了意識,蘭波顯了形,幽幽道。
“總還是要拉一把。”黃泉答。
蘭波嗤笑一聲。就N這種人,你有心拉他,他卻想要将所有人拉入泥潭。
黃泉沒有理會他。
“後面有人在跟着。”蘭波提醒道。
“我知道。”黃泉瞥了眼後視鏡,“一起帶過去吧,反正都不重要。”
他們已經很接近魏爾倫所在的戰場了,甚至能看到魏爾倫手上還有身邊的那些類似黑洞的重力子。
即使涉及兩個國家,涉及泯滅人倫的實驗,但這确實是私人恩怨。
沒有什麼大義,也不是什麼兩國對壘。中也和魏爾倫,這兩個被兩國當局都當成是實驗成功産物的,都是有靈魂的人。
所以這确實是私人恩怨。
對于中也,對于魏爾倫,甚至是對于蘭波來說,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