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一級看在一旁,隻覺成趣,又同知事閑聊了些,自行離去。外頭那夥人見這兄弟二人挨了闆子,紛紛叫好,不由也替他二人咒罵的松浩大師不平起來,傳為佳話。
及至那二人給拽走,便不複有人去管松本毛同他奶奶,他奶奶火氣不減,一路扛着他會了家。進了家門,也不給他放下,取來一條粗繩子,三下五除二,就擰出了一團怪狀。
擰好繩子,才給松本毛放下了,把繩子往他身上一栓,心滿意足道:
“臭小子,看你還怎樣亂跑!”
松本毛這才看清,他奶奶是做了條狗鍊,要将他牢牢綁住。不等他多看兩眼,他奶奶已拖起他,依舊要帶他幹農活,不幹就揍,又将他費到天黑。
入了夜,他奶奶嘴角帶着笑,将他拴在自家牆上,香甜甜入了夢。松本毛靠在牆上,想着今日錯過的房費,不由憂傷,遲遲睡不着,一個勁地胡思亂想。
這一想,才想起客舍主人要回來了,隻怕穿幫,頓時慌了,忙用牙咬起繩子來。咬了兩個時辰,牙都要崩掉了,才将将将繩子咬斷,掙脫開來。
既弄斷了繩子,便忙蹑手蹑腳,小心不吵醒他奶奶,一路偷溜出去。走的遠了,不顧疲勞,死命本回客舍前台内,見木盒,錢财等物還在,安心下來。
清點過财物,他便忙取了其中最值錢的幾樣,收拾好,忙再逃到臨近的官道上去。強挺着精神熬到淩晨,總算等來一兩馬車,慌忙攔下,就要去搭。
那車夫卻見他趕得急,刻意報高了價要訛他,他也無閑多同車夫拉扯,随口稍稍殺了一點下去,便匆匆上了車,要車夫盡快哪裡遠往哪裡趕去。
上了車,才見車内已坐了一人,衣着華貴,頂着一頭白地中海,約有五十餘歲光景。松本毛此時已困乏極了,便不細看,一頭紮在座位上,眨眼間便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給人搖晃起來,一台眼,是一旁那個老頭,自己不好好睡覺,莫名來打攪他。松本毛見他衣着華貴,也不好給他臉色,道:
“敢問老先生是?可有事找小道,搖的這般厲害?”
那老頭一笑,道:“老夫乃松浩宏明,是中島人,平日做些陰陽道上行當。因現已是日中,隻怕小弟你睡死過去,這才這樣搖晃。小弟你如何稱呼?”
松本毛連忙施禮:“不想竟是同行!連姓氏也是通的,小弟喚松浩毛,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的巧,如今竟也給碰見了。”
松浩宏明一驚,道:“先生竟是松浩毛大師?後生可畏,古人誠不欺我!若是來日有求,可能給我蔔卦時便宜些?”
松本毛不想那松浩毛如此名氣,不由有些拘謹:“也不必如此多禮,你我緣分既在這裡,多折你些也是應該的,隻怕本領膚淺,到時還要惹松浩前輩嫌棄。”
松浩宏明聽他這樣說,大喜過望,當即招呼車夫停車,朝松本毛道:
“松浩大師如此大氣,我若還扣扣嗖嗖,未免不成人相!正好這裡有一家酒樓,是我一個極好的兄弟開的,如今時辰也到了,我自該請松浩大師一頓飯才是。”
松本毛急着逃遠,腹中也不餓,推脫道:“松浩先生不必如此盛情!你當小道是怎樣的人,要随意蹭先生飯食吃不成?”
松浩宏明連忙道:“大師誤會!我非是看賤了大師,而是欲想借這一頓飯,同大師結識一二。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樣投緣的人,自要留幾分情在的。大師若實不肯,我便隻好自認倒黴,也屈就大師便是。”
話說道這樣份上,松本毛怕惹惱了他,動起手來便穿了幫,不複敢再推脫,便要松浩宏明領路,往那家酒樓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