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天氣×。”

“我們搬到一個房間一起睡覺，晚上躺靠在一起，早上再一起醒來，這是我關于這段婚姻從來沒有過的假設。但是現在一切都發生了，而我好像沒有那麼抗拒。”

“×年×月×日，天氣×。”

“承業帶着我去參加他的商業夥伴們舉行的一個聚會，除了宴會上那些無聊的談話與有意無意的試探，今天其實過得還算快樂。舉辦宴會的人家裡有一個非常美麗的花園，我在那裡花了很長的時間。”

“承業對我說，如果我喜歡的話，可以在我們的家裡也為我準備一個這麼大的花園。”

“×年×月×日，天氣×。”

“我感覺我又戀愛了，今天真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我們重新拍了照片。”

“我望着今天拍的照片，想起家裡挂着的結婚照片，對承業說等照片洗出來之後，就用這個将結婚照替換下來。他同意了。”

蘇言翻到下一頁，又是相隔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唐芸才重新開始記錄日記。

“×年×月×日，天氣×。”

“我好像懷孕了，我的例假一向都很準，這次異常我有了這種懷疑。”

“如果真的是懷孕了，我好像也沒有那麼排斥。”

“×年×月×日，天氣×。”

“我又覺得我和承業之間可能有些事情沒有解決，我感覺我們是不同類型的人。但是要是誰問我喜不喜歡自己的丈夫，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沒有去檢查，我想再過一陣自己再去醫院看看。”

“我現在又希望不是懷孕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翻到這幾頁日期的蘇言明顯手停頓了一下，他看着日記本上記錄的日期，又在心裡默默的計算了一下。

“×年×月×日，天氣×。”

“我還是喜歡沒有喝酒時候的承業，喝了酒之後的他，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

“他人看起來很清醒，說話也有條理，但是我不喜歡他喝醉酒之後和我說話時的語氣。”

“×年×月×日，天氣×。”

“我們的關系又變得奇怪起來，好像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也許是我的情緒影響到了肚子裡的小孩，我感覺小腹這幾天都在墜墜的脹痛。”

“我在晚上睡着前也沒有能見到承業回家來。”

“×年×月×日，天氣×。”

“這座大房子變得冷冰冰起來，我和那些大多數時候保持安靜的幫傭們待在這棟寬敞的大房子裡，感覺到一陣孤獨。”

“×年×月×日，天氣×。”

“這段時間以來，我見到承業的次數并不多。連負責做飯的阿姨都悄悄問我，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我沒有和他吵架，我隻是.....”

“我隻是覺得好像有時候他在和不在也沒有什麼區别。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卻覺得我們之間隔了很遠。”

“大學時候的同學舉辦了一個聚會，邀請我參加，我同意了。”

“×年×月×日，天氣×。”

“我出門前和承業說了今天會去參加同學聚會，他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是他同意了。”

“我寫下這段話的時候，心裡吓了一大跳。什麼時候，我的行蹤需要經過别人的同意呢？就算結婚了，難道我不是一個自由的人嗎？”

蘇言的手往後翻，就在他以為接下來的内容是描述唐芸參加這次同學聚會的場景時，他看到的隻是一張張空白的記錄紙。

有了先前唐芸遇到重大變故時會間隔許多頁再重新書寫日記的習慣，蘇言快速的翻動着面前的空白日記。

果然大概他翻過了十多頁的空白記錄之後，新的日記記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年×月×日，天氣×。”

“我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不，或許現在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我确實懷孕了，但是我也流産了。”

“可能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這樣吧。”

“孩子的父親陪在我身邊，他顯得懊悔又痛苦。他後悔自己不應該在喝酒了之後對我動手，不然一切不幸的事都不會發生。”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其實沒有動手打人。他隻是十分生氣的一把将正在樓梯上的我拽了下來。我穿着高跟鞋，又沒有站穩，崴到腳之後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我就這樣流産了。”

“我從聚會上得知，于安已經于2個月前結婚了。我說不上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我隻能在心裡默默地為于安祝福，希望他和他的妻子過得快樂。”

“事實上，從聚會的地點到回來的這一段路途中，占據我大腦的都是關于我自己以後的安排。我的許多同學，都留在國内念了研究生。”

“我心裡也在思索這件事，在學業上繼續深造，本來就是我一開始的想法，不是嗎？如果沒有這一系列的變動，我早就已經是一名研究生了。”

“等我回到家，客廳裡一片漆黑。我起先以為屋裡沒有人，但是随之而來的酒氣讓我意識到承業應該在家。”

“我打開燈，果然看到他坐在沙發上。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我，然後又露出了那種怪異的神情。他問我，你似乎情緒不佳？我點了點頭，說有點累，想上樓去休息。”

“當我踏上第一級樓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是不是因為于安結婚而感到難過。我停了下來，說我為于安感到高興。”

“他低低笑了兩聲，又問既然感到高興，那我為什麼哭喪着一張臉。他的語氣讓我覺得十分的不舒服，而且我也不喜歡和喝醉酒的他吵架。于是我說，我在想别的事情，我先去休息了，讓他也早點睡。”

“我擡腳往樓上走，腦海裡還在想着念研究生的事，等我聽到沉沉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時，我已經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了。然後就是‘嘭’地一聲，我摔倒了，然後我沒有了知覺。”

“×年×月×日，天氣×。”

“我決心要去念研究生，我已經聯系上了以前在學校授課的老師。”

“我想......要不要結束這段婚姻關系呢，理智上我是這麼想的，但是實際上的情況恐怕不能如我所願。”

“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和承業一起生活了，我漸漸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正常時候的他，哪個是喝醉酒了的他。”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株需要陽光的植物，在這座冰冷的大房子裡，陽光照射不進來，再待下去我隻能枯萎而死。”

“×年×月×日，天氣×。”

“我留下一封信，附上我要去的地方，暫時和承業分開了。”

“我知道這樣看起來是不負責任的，但是我沒有别的辦法了。當面和他說的話，他一定不會同意的，而再和他在一個屋檐下待下去，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人真的好奇怪啊，難以想象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那麼美好的時光。那個時候每天睜眼一看到他，我就感覺心裡暖烘烘的。而現在，隻要一想到他，我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裡好像塞滿了冰渣子。”

“踏上前往Z市的列車時，我感覺自己好像一隻突然被放出來的鳥兒。我的衣服好像是我的羽翼，風吹過來的時候，我的衣服獵獵作響，就好像是我的翅膀在展翅預試，期待着即将到來的飛翔。”

蘇言的目光靜靜的望着這則日記，當Z市的地名開始出現以後，他心中有種故事即将走向終結的悲哀感。

他繼續往下閱讀。

“×年×月×日，天氣×。”

“我找到了一處很美的地方，在房子的前面有寬闊的草地和一條汩汩流淌着河水的河流。”

“夜晚我躺在床上的時候，聽得見小河流水的潺潺聲。白天我在聚精會神的學習時，也能聽到不遠的山谷裡傳來的鳥兒的叫聲。”

“這裡很安靜，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學業上。我仿佛忘記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我感覺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童年。”

“×年×月×日，天氣×。”

“承業找來我的地方了，他要讓我和他一起回去，我拒絕了。”

“我們鬧得很不愉快，但是我不願意妥協。他可能還顧忌着我還沒有從失去孩子的陰影當中恢複過來，因此并沒有強迫我。”

“最後他回去了，并告訴我他還會再來。我隻是說，我需要靜一靜。我并沒有告訴他我正在備考研究生的事，我有種直覺，如果這件事情讓他知道，那這又将成為他控制我的一件法寶。”

“×年×月×日，天氣×。”

“我如饑似渴的學習着，我在學習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快樂。”

“已經在幻想着以後年紀大了，給年輕的學生們授課時的場景。他們或許都會親切的稱呼我為唐老師。”

“光是這樣想着，我就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年×月×日，天氣×。”

“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于安了，沒有想到卻和他在這樣的情況下碰面了。”

“我們靜靜的看着彼此，最後我沖他笑了笑，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想我之後都得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等他離開之後再出去。”

“×年×月×日，天氣×。”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任憑外面的風景再如何吸引人，我也沒有出去。”

“我怕見到于安。”

“說來真的可笑，同時也不禁感歎命運的反複無常，如果在三年前有人告訴我，我和于安将走向這麼個境地的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可是事實确實如此，我除了感慨悲涼一番，也不再像當初那麼難受了。我希望于安也忘記了這一切，真真正正的開始了他的新生活。我祝他往後的人生幸福安泰，徹底忘記我這個無情的人。”

“×年×月×日，天氣×。”

“于安來敲了我的門，我沒有第一時間應聲，他就在外面一直敲門。他敲門的聲音并不催促，甚至是緩慢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打開這扇房門的話，他會一直在門外等着。”

“于是我打開了門，看到他站在外面。他先是沖我笑了笑，但是随即又止住了笑容。我甯願他不要笑，因為他笑起來反而顯得更加的傷心。”

“他沖我張了張嘴，但是隻說了一個我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于安什麼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呢，他在我的記憶中一直都很驕傲。他那麼優秀，努力。他一直以來都走在了一條十分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有這段不愉快的經曆。而看着他現在對我露出的這幅神情，我知道我對他造成的傷害遠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結束。”

“于是我開口道，于安，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眼裡閃過一絲痛意，然後有些掙紮着對我說，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我聽說你在備考A大的研究生。”

“我猜得到他大概是聽别的同學說的，這件事情我也不打算否認，因此我直接點頭承認了。”

“于安咬着下唇，狀似在忍耐什麼，最後終于問出口道，他呢，他對你好不好？于安看着我臉上的神色，有些急切的道，他是不是對你不好？不然你不會一個人獨自在這裡？”

“于安說着，神色有些焦急，就想上前來拉我的手。我閃身躲開了，站到門的一邊，垂下眼睑道，我過的挺好的，沒有不幸福。”

“于安顯然不信，他搖頭道，你說謊的時候眼神就會飄到一邊。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我其實......”

“于安，我猛然地擡起頭來，害怕他說出什麼無法挽回的話。可能是我突然拔高的聲調吓到了他，他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什麼。而是告訴我，今天是他考察的最後一天了，今天下午他就要離開了。”

“我是來向你告别的，他望着我，他的眼神還和我們當初畢業的時候看着我的時候一樣。我卻不敢再看着他，我不能放任我們彼此都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他卻仍舊望着我，最後道我會把我的事情都處理好的。你放心，阿芸。”

“他的什麼事？我心裡一驚，想要擡起頭和他說什麼，但是他人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裡了。我望着落日的餘晖一陣怅然。我驚訝的發現我好像已經不再喜歡于安了，對着他，我更多的是一種愧疚的情緒，而不是像曾經那樣愛戀他了。”

“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愛他，如果我的道德感足夠低，也許我們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可是一切都不同了，他離開之後，我的心裡隻剩下一陣安穩。我現在渴望着平靜的生活，希望一切都像面前的這條河流一樣平靜而沒有波瀾。”

“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承業也來了。而且在他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離開的于安。”

“×年×月×日，天氣×。”

“承業走了，我簡直不想回想這幾天的經曆，像夢魇一樣痛苦。”

“我好像又回到了剛要和他結婚的那個時候，不，或許比那個時候還要痛苦。但是好在，我還有希望。而我也不用和他待在一起。”

“他認定我到這裡來是私會于安，并且揚言要用我父母來威脅我。我從來沒有覺得他的模樣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醜陋。我心裡一邊冷血的在想，随便他愛舉報就舉報吧。一邊又在不無慶幸的想着，還好我那些備考的資料都好好的放起來的，沒有被他發現。”

“×年×月×日，天氣×。”

“承業又來過幾次，但是我們都不歡而散了，不過也許這幾次他都沒有發現于安的蹤迹，所以盡管很不愉快，但是也沒有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

“×年×月×日，天氣×。”

“爸爸來找我了，他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的事。他問我是不是要考××老師的研究生，又問我是不是和江承業過不下去了。”

“我都告訴了他，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和我說，對不起我。”

“我把目光移開，對于父母，我确實心有怨怼。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事已至此，我隻能向前看了。”

“×年×月×日，天氣×。”

“我收到了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我正式成為一名研究生了，太開心了。”

“×年×月×日，天氣×。”

“我很難過，爸爸......爸爸自首了.....”

“我的導師和他是師兄弟，導師對我說，不會因為爸爸的事情影響我。”

“我心裡好難受。我知道爸爸為什麼會去自首。”

“×年×月×日，天氣×。”

“我聯系了承業，要和他商量離婚的事，他不肯見我，也不肯離婚。他的代理人說，就算我去法院起訴，最後也會敗訴。”

“我氣得渾身直發抖，但是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也隻能去找律師咨詢。”

“×年×月×日，天氣×。”

“我懷孕了，天啊，這一切簡直不可置信。”

“我心裡算了算日子，大概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心裡在猶豫，他的到來實在不是時候。如果讓江承業知道我懷孕了，那離婚的事更加不可能了。”

“可是真的要将他打掉嗎？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盡管這個孩子并不是在我計劃中來臨的，可是他在這個時候到來，很難說不是上天恩賜給我的一份禮物。”

“×年×月×日，天氣×。”

“我最終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家裡人。我有種直覺，如果他們知道這一切的話，要麼會勸我把孩子打掉，要麼就會勸我和江承業繼續維持婚姻關系。而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我想要的。”

“×年×月×日，天氣×。”

“謝天謝地，好在我申請的是一個特殊的項目。我隻需要定期到學校和老師進行成果彙報溝通就行，我可以仍舊住在這裡。”

“我并不顯懷，穿上寬松的衣服之後，更是看不出來我懷孕了。我有些擔心，但是好在醫院的檢查結果顯示我和小孩都很健康。”

“我好像對未來又重新充滿了希望，熬過去這一切之後，似乎後面都是康莊大道了。”

“×年×月×日，天氣×。”

“于安又回來了，他來找了我。告訴我他已經離婚的事。我驚訝于他這樣不負責任的決定。他臉上先是有羞愧，然後對我道，沖動結婚是他不對，他當時被我結婚的事沖擊到了，所以在他的前妻找他結婚幫忙的時候才會同意。”

“他望着我，解釋道，他的前妻有個同性愛人，家裡的人逼得很緊，她沒有辦法隻能先找一個人結婚。不知道她從誰那裡打聽到了他的事，就去找他了。我聽完好長一陣沒說話，于安道可能有了和他的不幸福婚姻做對比，他前妻的家裡人已經開始接受她的同性愛人了。”

“我歎了一口氣，聽到于安講完了他婚姻的真實情況，我非但沒有覺得松了一口氣，反而覺得心口裡更加沉重了。”

“×年×月×日，天氣×。”

“即便現在的情況我真的不想和于安見面，怕被他看出什麼來，但是我也必須和他說些什麼，讓他對我徹底死心，好完完全全的忘記我，徹底開始他的新生活。”

“我确保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并不像懷孕的樣子，才出門和于安走了一段路。我們繞着河邊的路走，開始兩人誰都沒說話，後來我主動提起以前在學校的生活。對于這段共同的美好回憶，于安顯然也十分懷念。”

“可是話題還是來到了我們分開的那段，于安靜靜的聽我說完，他沉默着和我說對不起。他望着我的眼睛，難過的和我說他應該多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而不是驟然得知我和江承業結婚的消息之後，就覺得全世界都放棄了自己，隻顧着消沉。”

“他自我檢讨完，然後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和我說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如果是我和江承業剛結婚那會兒，或者是我剛和江承業有了接觸那會兒，于安這麼對我說，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但是現在，聽到于安這樣的話，我卻是除了感動和歉疚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了。”

“我笑着望着他，最後沖他搖了搖頭。他有些難過的望着我，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我是不是愛上了江承業。”

“我沒有騙他，我說我後來确實愛上了江承業。這個當口，我卻沒有把我已經不再愛江承業的話告訴他。我在那一刻鐘，隻是希望于安能徹徹底底的将我忘記，不要陷入到我和江承業這些事的泥團中來。”

“那天我和于安走了好久，我們繞着那條小河一直走啊走啊，直到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我們才不得不停了下來，開始往回走。”

“我們兩人停在距離我的小木屋不遠處，我們在那裡長久的伫立着。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世界安靜了極了，仿佛隻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聲。我們都知道，當這條路走到盡頭的時候，以後我們各自的道路将不再會有交彙的部分。”

“分别之前，于安輕聲的問我，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我直視着他的眼睛，說忘了我吧。他望着我的眼睛，或許是從我的眼睛裡看出了我的心思，頹然地歎了口氣。”

“于安轉而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在天色明明暗暗交換間喃喃地道，阿芸，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切就這樣了呢？”

“聽他說話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是啊，為什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按理說我決意和江承業離婚，如果以後需要開啟一段新生活的話，于安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嗎？畢竟我們曾經那麼相愛。可是我扪心自問，一來我不想把于安卷進我和江承業的泥潭之中，二來時光境遷，我對于安終于心裡隻剩下愧疚。”

“我多麼希望我還像從前一樣喜歡他，愛着他，也許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了。可是我做不到，因此我隻能對他說，把我忘了吧，于安。”

“我等他的答複等了很久，天完全黑了之後，路邊的燈光照在我們的身上，他才說了句好。”

“我們分别的地方在距離我暫時居住的小木屋不遠的地方，于安沒有送我，他目送着我離開。我獨自回去的路上并沒有回頭，我害怕一回頭看到于安難過的眼睛，我就做出不明智的舉動來。”

“我回到房間内，随手把門關上，整個人像是被壓垮了一樣背靠着門坐在地闆上。我好難過，為我自己，也為于安。”

“可就在這時，肚子裡的寶寶好像踢了我一腳。我一愣，以為是錯覺。緊接着，他又踢了我一腳，這下我知道是他真的在動了。”

“我的心好像被羽毛輕輕拂過一樣，悲傷突然消散了，我又對未來的一切充滿了希望。”

“×年×月×日，天氣×。”

“江承業找來了，但是隔着房門，我們并沒有見上面。現在我的肚子要大了一些，雖然看上去還是沒有那麼明顯，但是我很怕被江承業發現。好在我們隻是隔着房門說了幾句令彼此雙方都不愉快的話，就結束了。”

“臨走前，他威脅我說，可以給我一定限度的自由，但是我最好不要過火。”

“你的那位好導師，自己也并不是鐵闆一塊。”

“這個惡人！居然還想打我導師的主意。我當時氣的簡直想沖出去，但是想起肚子裡的孩子，我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年×月×日，天氣×。”

“寶寶出生了，他真的好可愛。他的眼睛好大，皮膚也好白。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我就咧嘴笑。”

“我已經給他想好了名字，就叫安安，唐安。希望寶寶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我不要求他有多優秀，隻希望他過得幸福快樂。”

“對了，我附近也搬來了一個新手媽媽，她的孩子貌似也和安安差不多大。”

“×年×月×日，天氣×。”

“我決定還是告訴媽媽安安的事，畢竟他們總會知道的。”

“這附近沒有電話，最近的電話亭在度假村的前面。我不放心把安安一個人丢在這裡，還好我請的阿嬸人很好，我拜托她帶着安安和我一起去。”

“安安真可愛，他察覺到我在看他，就躺在我的懷裡，揚起下巴沖我格格的笑了起來。他以後長大了應該會是個開朗的男生。”

蘇言繼續往後翻動着日記，結果是空白的。

他繼續往後翻，一連翻了十多頁，還是空白。

他不死心，一直不停地往後翻，日記本被他翻的嘩嘩作響，但是他始終沒有再見到新的日記記錄。

蘇言拉開這間房間裡的所有抽屜，鬥櫃，任何能夠藏着一本日記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但是最終他都一無所獲。

他又翻開那最後的一頁日記，看着那上面的日期，他這時候才想起，這個日期他是多麼的熟悉。

他會在每年的清明節和唐芸的生日那天都在對方的墓碑上看到這個日期。

哦，原來這就是他母親留在這人世最後的記錄。

她生命最後的一刻想着的都還是她剛滿月不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