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走之前是告訴過鐘柢自己的去向和目的地的,當時鐘柢就曾提出和他一起去,但是蘇言拒絕了。
羅秉生也是知道的,他舉着水管道:“我和您一起吧,蘇言先生去的地方不在Z市市裡。”
鐘柢點了點頭,他的腿雖然已經是大好了,但是萬一出了什麼事,就怕他還沒有照顧好蘇言,反而要蘇言來照顧他了。
***
Z市。
也許是昨天晚上的直播讓蘇言意識到他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收拾好東西準備返回B市了。
雖然說收拾東西,但是他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他把琴背在身上,正準備再看看這間屋子,房門的門鈴就響了起來。
除了民宿的管家之外,蘇言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會來找他。
他打開房門,卻意外的發現鐘柢正站在門口。
鐘柢的目光直直的看過來,道:“要出門了嗎?”
“還沒有,鐘先生你怎麼來了?”
鐘柢上下打量着蘇言,道:“我昨晚看你的情緒不大好,就想過來看看你,現在好些了嗎?”
蘇言點點頭,然後人退到一邊,讓出空間,道:“要進來嗎?你是不是來了很久了?”
“不久。”
鐘柢一邊說着,一邊走了進來。
蘇言領着他到左邊的沙發坐下,又給鐘柢倒了一杯水。
鐘柢接過紙杯,望着蘇言道:“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蘇言先是搖頭,然後點了點頭,開始講述起他在這裡看到的唐芸日記中的剩下的内容。
鐘柢一直耐心的聽着,沒有打斷他。
等蘇言講完了,他才道:“你因為之前誤解了她而感到歉疚?”
蘇言歎了一口氣,垂着眼睑道:“不單是誤解了她,我.....從我有記憶起,我幾乎不像其他小孩那樣對于母親有任何感情。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我把這種對母親的濡慕之情投射在福利院照顧我的阿姨身上。後來奶奶收養了我,我就把這種情感傾注到了奶奶身上。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被父母丢棄的小孩,所以避免讓自己去想到親生父母。”
“後來哪怕知道了自己所謂的身世,我對她......更多的也隻是一種漠然。”
“可是當我讀完了她所有的日記,我.....”蘇言說到這裡,一度梗咽。
鐘柢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邊來,讓蘇言靠着自己。
蘇言靠着他,低着頭坐在沙發上。
蘇言伸手扶着自己的額頭,有種苦惱煩悶的情緒。
“我......,如果不是我,她應該會有不同的人生。不是我的到來,她會成為一名學者。如果不是我,她和李于安或許會有另外的結局。都是我,我毀了這一切。”
“而且這二十多年來,我對于她的犧牲和付出毫無所知,我.....”
“她很愛你。”
鐘柢道。
蘇言擡起頭望着他,雙眼通紅,嗫嚅着道:“是......”
随後蘇言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道:“可是我害了她......”
“害她的不是你,是江承業。”
鐘柢道。
“她和李于安,更大的原因是時過境遷,她已經不再愛李于安了,不是你的錯。”
蘇言仍舊閉着雙眼。
鐘柢兩手握住他的雙肩,道:“蘇言,你睜開眼睛,看着我。”
蘇言把眼睛緩緩睜開,就看見鐘柢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然後他聽到對方一字一句的道:“也許這樣的話會有點不近人情,但如果我是李于安,我喜歡的,我珍視的,我絕對不會讓人随意搶走。如果對方從未回饋過我的心意那就算了,但是一旦對方曾認定過我,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從我這裡把他搶走。”
鐘柢伸出一隻手去抹着蘇言眼角的淚珠,溫聲道:“我們在Z市再多待一段時間吧,不用急着回去。”
“好。”
蘇言的心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他知道,以前的一切已經無法改變,那他也隻能帶着遺憾和歉疚繼續走接下來的路了。
他必須要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