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天氣猝不及防地熱了起來,駐地早晚溫差很大,中午能有28度,到了晚上,就能降到11度左右,人們穿的衣服都逐漸涼快了起來。
16歲的袁艾青成績斐然,連跳三級,今年六月就能參加高考,九月份參加水星司法考試。雙考之下,壓力可見一斑,他自己搖頭晃腦的無所畏懼,倒是家裡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偶爾為了逃脫家人們的過分關愛,袁艾青會在甯朗叔叔的家裡看一會兒書,問詢幾道案例題,清靜清靜。
甯朗是袁艾青的父親艾登的師兄弟,原來也是一名檢察官,30歲之前遭逢大難,是在艾登和袁真的幫助下走出青/天。六年牢獄之後,甯朗重新振作,考取了律師執照,沒過多久,在艾登袁真的資助下開了屬于自己的律師所,十幾年過去,已做到業界楷模,所向披靡的境界。
袁艾青認為書本所學終覺淺,還是真實案例更刻骨銘心,所以常常去甯朗家裡做客,跟他探讨手頭上的案子,或是法理、情理之永恒論題。
這一天晚上,袁艾青在甯朗家裡學習到晚上11點多,像往常一樣告辭,甯朗卻不放心他一個人走,打電話給附近住着的梁孝铮和梁詠雲兄弟倆,請他們行個方便,送袁艾青回家。
“真是讓我十分堂皇,”袁艾青站在甯朗家樓下,看到梁家兄弟倆開着車過來時,幾乎有些啼笑皆非,“甯叔,你是把我當一朵嬌花嗎?”
甯朗笑道:“最近這塊兒不太平,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嘛。孝铮、詠雲,麻煩了。”
“Yes,sir!”梁孝铮對甯朗行了個禮。
“客氣啥呀,大家都是兄弟!”梁詠雲笑着對他擺了擺手。
梁文君是梁孝铮、梁詠雲的伯父,是艾蘭的丈夫,袁艾青的叔父,彼此沾親帶故,一起長大,當然不是麻煩。
甯朗遠遠地目送着他們把車開走,才轉過身去,他那做法官的丈夫跟在後面,溫柔地為他披上了外套。
“艾青,考試準備得怎麼樣?”梁孝铮搖頭歎氣,“沒想到咱們竟然是同一屆考生,我真是……羞愧!”
梁詠雲哈哈笑了起來。
“這不是一般操作嗎?方缇從小學一年級就跳到了四年級,”袁艾青道,“咱們努努力别跟他同一屆考博就行了。”
“啊?你還要考博士生?!”梁孝铮歎道,“還沒學膩嗎?”
“我才16歲,就像個新生兒一般呱呱墜地,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裡如饑似渴,哪會膩啊?!”
“……”梁孝铮皺了皺眉瞥着他,對他的迂腐書生氣深感無語。
從小伯父梁文君就拿袁艾青這“自己家的孩子”來鞭策梁孝铮,和袁艾青這動不動就考駐地全年級第一的學霸相比,他中不溜偏上的成績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他要報考公安院校,跟袁艾青的政法大學不是一個學校,雖是同行,都是公檢法系統内的,但有很大區别,反正不會被對比得太過慘烈就是了。
“今年高考最大看點應該是兵王争霸,哈哈,”梁詠雲笑道,“也不知道皓南弟弟和丁翅膀誰能高中狀元,第一名考進國防科技大學。”
“上一屆國科的高考狀元是不是就是新一屆兵王?聽說姓周,叫周啟鳴。”
“是的,所以别看是高考,也等于是未來孔雀旗的智商學識較量了。”
“那自然是皓南了,”袁艾青說,“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他笑過,那麼苦大仇深跟個黑面門神一樣,他不當兵王守護水星,我都不同意。丁總聽說在商場上橫行無忌,八方來财,好像都沒上幾天學,能考上嗎?”
“聽說成績也不賴,他那樣的家世,估計家裡的老師都是一對一教學。”
“不過你說于皓南……”梁家兄弟有些詫異地望向他。
“沒有笑過?”梁詠雲說,“不會吧,我讓他猜雲彩的時候他可是挺和藹的。”
“是啊,看起來像挺傲的,不好接近,但說話還行,”梁孝铮道,“我們和若希還跟他一起吃烤肉打群架來着,挺樸實,也很夠意思一人。”
“那是你們認識的于皓南,跟我認識的不一樣?”袁艾青道,“雖然我跟他從沒有龃龉過,但我感覺得出來,他好像很煩我。”
梁詠雲想了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我聽我嬸嬸說過,總統想要把你許配給他的長子方盼盼,是不是你小舅子沒看上你啊?”說完跟梁孝铮一起怪笑起來。
“啊,這麼說也有可能,不過他沒說什麼,”袁艾青笑道,“我也真是無妄之災。”
梁詠雲看到他出來時後面背着一個有年頭的書包,塞得滿滿的,手裡還提着一個紙袋,裡面裝着花花綠綠的糖塊兒。
“這都是啥?”
“甯叔做的手工糖,我要了一些給方缇,”袁艾青說,“白天去圖書城了,淘了幾本古籍書,盼盼喜歡。”
“你還真是雨露均沾,怪不得皓南同學不待見你,”梁孝铮道,“不過你到底是喜歡盼盼還是喜歡那個小葡萄啊?”
“輪得着我說喜歡不喜歡嗎?”袁艾青聳了聳肩,“是他們都看不上我。”
梁孝铮和梁詠雲同時爆笑了起來。
“不喜歡你你還獻殷勤,還對人家兄弟倆都好。”
“那是總統大人關照我,每次讓我去玩兒都瘋狂投喂我,”袁艾青道,“我總得投桃送李吧。”
其實,他挺喜歡盼盼,但他很聰明,早就從盼盼的客氣疏離中品出拒絕的味兒來,即便雙方家長方傾和袁真很想促成好事,但袁艾青不是硬來的人,對方盼盼有禮有節,隻是朋友般地相處。
至于方缇那更不可能了,年齡差得太多,他隻覺得方缇着實可愛一小孩,喜歡給他買糖吃罷了。
袁艾青素來對人彬彬有禮,對Omega更是紳士有餘,在學校中非常有人氣,作為一個學霸,他有問必答,知無不言,從不藏着掖着,也不怕别人耽誤他時間,翩翩君子風度,又長得極其俊秀,所以不乏追求者傾慕,隻是雙考在即,他一味地沉迷于書本學識之中,根本無暇他顧。
車開了20多分鐘,袁艾青往窗外看:“這麼安靜?不是酒吧一條街嗎?”
夜裡12點了,路上卻沒什麼人,也不像往常那樣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那是你一心隻讀聖賢書,還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坐在他旁邊的梁詠雲道,“聽說最近有很多Alpha遇襲了。”
“是被搶了嗎?”袁艾青道,“之前流竄于各個建工基地的遊俠兒,以拉幫結派、聚衆鬥毆為主要犯罪目的,為的是從各個工程拿回扣,聽說已經被清繳了。”
“不是他們,”梁孝铮道,“現在的案子更為棘手,受害人都不願報案,像你這種可口的Alpha,難怪甯叔要我們送你回家。”
“可口的……Alpha,”袁艾青皺了皺眉,“你這形容讓我打消了今晚吃夜宵的念頭。”
“真的,最近連續發生了好幾起流氓案,案件受害人都是相貌英俊的Alpha,被,被那個了……”
“是同□□好者?”
“不是。”
袁艾青呆掉了:“咱們水星的Alpha已經……饑渴到那種程度了嗎?”
“應該不是流氓罪,”梁孝铮道,“我覺得侮辱罪更貼切,你看。”
他從駕駛座下面拿起一個文件袋,扔給了後座的袁艾青。
袁艾青打開一看,厚厚的一沓照片掉落出來,都是圍觀的人拍下的,有在巷子裡,有的在家門口,甚至還有在清晨六點鐘的清正學園校門。
受害Alpha均全身赤/裸,被麻繩捆縛,額頭上被紅色粗筆寫下了“6”“12”“13.5”等鮮紅數字。
雖然隐秘部分被打了碼,但袁艾青還是拿遠了,免得讓梁詠雲看到。
“我看過了。”梁詠雲笑道。
“這數字是什麼意思,欠的債嗎?”
“不是。”
“那是什麼?”袁艾青問。
“……尺寸。”
“……真實尺寸?”袁艾青道,“我覺得不止。”
“這是問題關鍵嗎?”梁孝铮看着他,“受害人之所以都不報案,很多都因為這個數字。”
“他們覺得不符,對嗎?”
“……是的,也不知道是出于自尊心還是什麼,總之我們也不能給他們量一下。”
“需要量一下。”
“啊?!”
袁艾青道:“如果與真實尺寸相符,那說明案犯是有一定采樣、取樣需求的變态案犯;如果确實不符,那就是徹底來尋仇以達到羞辱的目的,偵破方向要從受害人身邊人着手。”
“哇,”梁詠雲鼓起掌來,“你跟淼警官說得一樣哎!”
“那測了嗎?”
“唉,警察一陣苦口婆心的勸,隻有兩個受害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自測了,是與實際尺寸相差三厘米。不過他們的身邊人也已經查過了,沒有什麼可疑的,他們本身都是浪蕩公子,有财有貌,不知道為什麼被這樣侮辱了,在工作環境或是學校裡已經全面社死,有的甚至抑郁不振,已經住院了。”
袁艾青一頁又一頁翻看案件記錄,喃喃道:“第一起在清正學園門口,說是被海盜侮辱強/暴,脫光了扔地上,當時沒有在額頭寫字……後面一起又一起,才多了寫字這一額外加的内容,那麼,會不會是海盜連環作案?”
“查過了,附近監控沒有捕捉到海盜的身影,他們習慣團夥作案,不太像是他們所為,另外這幾起案件的受害人都沒看過行兇者的臉,隻說是一陣香味過後,眼睛和嘴都被膠帶黏住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什麼香味?”
“類似一種花草茶,但附近街頭巷尾都是奶茶店鋪,可能是環境因素造成的。”
袁艾青仔仔細細翻看案件筆錄,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3月24日,4月3日,4月12日,4月17日……每一起案件的周圍現場,不論是過路人,目擊者,協同報案人,還是案發現場被問詢的人……都有女人。”
“嗯?還有這情況?”梁孝铮回頭看了他一眼。
“是,雖然她出現的形式多種多樣,有時是長發、有時是卷發,有時馬尾辮,有時帶了一頂毛線帽子,有時是鴨舌帽……但恰好以及正好,每次都有女人路過,試問水星有幾個女人,每次這種案件發生都有女人在場的概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