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量一量?!”
于皓南咣當一聲把椅子往後扔,站了起來,跟李若希那雪白的大長腿靠近,同時往前伸,還真量了一量。
倆人身高差不多,隻是比較來看,還是于皓南的多了兩公分。
“差不多差不多,”方盼盼打圓場,“若希你比模特都高,真是咱們Omega的楷模!”
說完豎起了大拇指。
于皓南斜了他一眼,什麼都不說了,坐了下來。可李若希卻有些郁悶,大老遠來的,忽然就考試了,然後還嫌棄他的褲子。
“就不明白了,我褲子怎麼了!”
“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
“甭搭理他,土老帽,”青羚說,“你這熱褲年輕又時尚,現在Omega都愛穿,他是穿不着他嫉妒。”
“……放眼整個瀛洲都沒人穿過,”于皓南道,“跟個乞丐似的。”
“于皓南!”青羚和盼盼同時出聲警告他,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那我别處要飯了。”李若希氣得轉身就走。
還說是我的男朋友,還要把我供起來,結果……就這樣。
青羚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馬上要考數學了,你走什麼走。”
倆人你推我拉又拽的,盼盼也過去哄着李若希,于皓南就像沒看見似的,眼睛瞅着打印機,等着發卷子。
好說歹說終于勸住了,三人又低着頭開始答數學題,隻見方盼盼在演算紙上寫了又寫,畫了又畫,嘴裡念念有詞,研究得可認真了,才小心翼翼地寫下他的答案。
而李若希這回連轉筆都不轉了,隻低着頭氣呼呼地在答題卡上填答案,一個豎行,他全部選A。
于皓南低頭明明看的是卷子,可眼前閃現的卻是李若希一雙筆直雪白充滿韌勁的長腿。
他用餘光都瞅見了李若希根本不看題,就在那塗答題卡了。
這家夥就這麼進軍校,進新兵營,還要跟我當戰友?
難道丁一翼也是這水平嗎?不對,康總說過,丁一翼是兵王的苗子,那麼說他文化課是沒問題的。
可李若希……難道比盼盼還笨?
于皓南無端地想起了李茉莉的履曆。小時候因為能夠接觸得到,他把各個位列高等軍銜的将軍們的履曆,都像看故事書一樣看完了。
李茉莉當時是三星中将,同年齡段兒的海陸空三軍,他是斷層高位,而他最大的功績,就是“生擒敵方首領丁一劭,40萬蜥蜴軍不戰而降”。
作為A軍重點培養的“花蛇”将軍,李茉莉的功績是無可比拟的,他确實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使命,以後數年,丁一劭在國家經濟發展上取得的重要成就,李茉莉也功不可沒。
但這樣的功績是可遇不可求的,難道李若希能複制他父輩這樣的功績嗎?
就因為長得漂亮,還會被破格錄取,成為……花蛇?
于皓南眉心蹙了蹙,似乎很不爽的樣子。
雖然筆下不停,仍舊在計算,但青羚還是敏銳地發現,于皓南走神兒了。
他曾經跟方傾吐槽過,于皓南越長大越像機器人,冷漠而寡言,不知道心裡想什麼,情緒總是沒有什麼波動,也不是太樂觀向上的樣子。
方傾隻告訴他黑崽三歲以前他們把他藏了又藏,多少影響了他的性格,再就是好不容易父子相認,于浩海又轉頭去坐牢了,這件事對皓南的打擊很大,到底是沒跟家裡的Omega們交心,不愛表達。
“以後結婚就好了,”方傾說,“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結婚簡直能重塑Alpha的性格。”
青羚看着他們,心想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根本避無可避。
好在于皓南走神大概隻五六分鐘,接着速度就快了起來。
數學卷子答完時,李若希簡直像被抽幹了靈魂,仰頭看着天花闆,于皓南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想起來中午還有事,就先走了。”
青羚:“不準走!還沒考完呢!”
“别走啊,你跟我來,”方盼盼拽着他,“我有話跟你說。”
他這樣一說,李若希立刻想到翅膀,反而走不了了,倆人一前一後進了盼盼的卧室。
方盼盼打開了自己的衣櫃,給他展示:“看,爺爺給我買的新衣服,我都穿不過來,你挑幾套吧,這個好看嗎?送給你,我穿拖地,你穿肯定正好……”
李若希看到他指着那套微喇牛仔長褲和綴滿白珍珠的荷葉襯衫,笑道:“還是怕你弟生氣,讓我換衣服。”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方盼盼連忙說,“咱們今天不是三模考試嗎,這麼重要的時刻,就别互相怄氣了,黑崽特别愛鑽牛角尖,誰都拗不過他。不過,不是他在乎的人,他才懶得管你穿什麼呢,你看我的練功服和舞蹈服,這都露背裝了,他也沒說過我啊。”
李若希瞧着另一邊整整齊齊挂着的舞蹈服,确實是紗的、透明的、袒胸露背的,非常顯身材腰條的衣服,确實看着更不成體統。
是因為在乎,所以才那麼說我嗎?李若希怔住了。
他不懂,是因為從來沒接觸過這一類的情感,而于皓南表達喜怒又那麼直接,甚至讓人下不來台。
可就像管不住手腳似的,方盼盼熱情地把衣服給他,他就換了,在盼盼不住地誇贊中,他漸漸地迷失,高興起來,也就不生氣了。
“盼盼,我弟對你,就是,強吻你的事……”
盼盼一下子斂起了笑容。
“對不起,上回來你家太晚了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已經揍過他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道歉……”李若希慌忙地解釋。
“若希,你和皓南,是‘你們’,不用管‘我們’,”方盼盼淡淡地笑着安撫,“不用你道歉,沒事了。”
倆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青羚看到李若希換了一套衣服,立刻“哇”的一聲贊歎:“你這身材當什麼兵啊,應該去當名模!”
方盼盼道:“是啊,這漂亮衣服還是你身高腿長才能撐起來,我穿都白瞎了,皓南,你看好看不?”
于皓南漠然地把頭轉過去,看了一眼,又将頭平移了回去。
“他知道個什麼,品味比方傾還差!”青羚摟着李若希的腰,說道,“孩子,你高考完了暑假有事嗎?我那時裝店出了一套新系列的衣服,正好缺人打版,你能來幫忙嗎?”
“什麼叫打版?”
“就是平面模特,拍照片,像明星一樣。”
“哦,我在街上總被人問當不當明星,我還以為是搭讪呢!”
“還考不考了?”于皓南問。
下午考的科目更多,直到日暮之後,七科卷子才完全考完,盡管在方盼盼和李若希的強烈要求下,每一科結束都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但這麼連軸轉地全部考完,他們倆都大叫累死個人。
可沒想到青羚是同時把卷子傳真到老師那裡去判卷,沒過多久,綜合成績就出來了。
方盼盼311分,李若希316分。
“哇,我過了300耶!”方盼盼蹦了起來,藝考正常發揮也能有200多分,加起來可以上央美了。
“我也過了300!”李若希高興極了,“我竟然超常發揮了,太棒了!”
“你們加分多少?”
“我是火箭班體育生,能加350分!哈哈哈哈哈!”李若希和方盼盼擊掌,“國防生是沒問題了!”
于皓南仰着頭看着這倆人,一個藝術生,一個體育生,真是不錯不錯,知足常樂。
“我看你考幾分!”李若希把青羚手裡的單子搶了過去,定睛一看,眼珠瞪圓了。
744.
“我靠,滿分是多少啊,700嗎?!”
“是750分滿分,”方盼盼看了一眼,“你這回作文退步了,44分,以前都46、47的。”
于皓南嗯了一聲:“這回作文題比較難。”
他從來都是滿績選手,滿績,就意味着除了不能拿滿分作文以外,其他一個缺陷都沒有。
李若希像看外星人一樣驚訝地望着他。
怪不得每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原來就是有這個底氣。
“那作文分降低了,也是一個……一個很大的失誤,”青羚雞蛋裡面挑骨頭,反正就要壓一壓于皓南的氣勢,“我看作文有什麼難的,以‘今年花勝去年紅’為題目寫作。這有什麼難的?”
青羚粗略地看了一下于皓南的文章,發現他的着墨點在于前一句“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寫得也很好。
他立刻把電話打了過去,給他高薪聘請的判卷老師,問作文為什麼隻得了44分。
“有些悲觀,”判卷老師說,“題目應該在‘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上多發揮一下,雖然是感歎‘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的憂傷,但詩歌中蘊含的深刻友情,更是為人所稱道和珍惜的情誼。”
青羚有些聽不懂,好在老師接着說道:“方盼盼寫得就很好,可以看看,至于另外一個同學,完全跑題。”
三人立刻去看李若希的作文,被他急忙擡手擋上,不讓看,于皓南卻抽出了他的成績條,看到語文成績66分時,作文0分時,幾乎目瞪口呆。
“我把我知道的所有花都寫上了,”李若希郁悶道,“這老師忒不講究。”
“今年花勝去年紅,嗯,這個題目起得好。”李若希開頭這麼寫道,“今年花開得早,三月份的時候,山上訓練的地方就開了小黃花,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花,但不是紅花,4月份的時候,地鐵出口兩邊,也開了很多花,聽說叫海棠,有的是粉色,有的是白色,但也不是紅花,到了五月份的時候,我在墓園裡看到了木棉花,啊,木棉花是紅色的!”
李若希懂了,原來就是要贊美總統啊,原來如此!
後面就開始了對總統大人的誇誇誇模式,今年花勝去年紅,那就是今年的總統,比去年還厲害,明年,更厲害!
……老師被這滿篇東拉西扯最後甚至到了政治層面上的文章,一頭霧水,想了又想,最後,還是給了零分。
于皓南欣賞完這篇大作以後,連連點頭:“跑題跑得不停反轉,讓人刮目相看。”
“用你管!”李若希把自己的卷子搶了過去,生氣道,“考試本來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這種高材生怎麼知道學渣的苦。”
“就是!”方盼盼在一邊贊同。
“本來競争就夠激烈的了,像你、像袁艾青這種人,還要跳級跟我們擠!”
“就是!”方盼盼喊道。
“你們就該回你們的年級考試,讓一讓我們這些哥哥!”
“就是!”
于皓南被他們一唱一和的樣子逗笑了:“這獨木橋得多寬,才能放你們兩個笨蛋過去?”
“誰是笨蛋!”李若希道,“我以後要當大将軍!”
于皓南看着他,忽然眼前閃現而出的,是李茉莉那一震動軍界著名的案子。
徐辰、黎圓杏雙副将叛變。
他笑不出來了,想到以後李若希進了軍營,被副将們架空的樣子。一定是别人說什麼,李若希信什麼,把他賣了,他還在一旁好的好的鼓掌,高高興興地傻樂呵。
……那種不爽的感覺,再一次悄悄地襲來。
于皓南本來想出去跑跑圈,鍛煉一下,這回卻不走了,而是把李若希扔在一邊的各科卷子都拿了過去,一一翻看。
“你要檢查啊?”李若希坐在他邊上。
于皓南不說話,隻是認真地翻看。
李若希有些高興,方盼盼在啦啦啦地唱着歌,美滋滋地收卷子,于皓南沒管,而是看他的卷子。
盼盼的語文和外語成績優秀,曆史政治麻麻,加上不堪入目的數理化生,足以到達本科線,于皓南都不用看。
而李若希,非常平均,沒有偏科,而是全部稀爛,都在50分左右。
他近乎發愁地轉過頭,看着李若希。
李若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挺高興也挺期待的,漂亮得不似真人,渾身香香的。
“……我建議你留級,”于皓南道,“後年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