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巧舌如簧、機警善變的丁一劭,也沒法在這樣的環境裡待太久,一衆年齡比他還大的将軍們,忍不住為于皓南這新屆兵王嗆聲。
“我們皓南怎麼了?堂堂兵王,還是登上外太空第一人!就算你們家若希漂亮能幹,我們皓南也不差哪兒啊?!”
“就是,丁總,莫欺少年窮,想當初你娶了我們軍隊霸王花,大夥兒可也都祝福你了!”
丁一劭幹笑着應承着,趕緊給李茉莉打電話,要他來接他們父子,不久後,李茉莉開車來了,丁一劭推說喝多了犯困,硬是拽着李若希離了席。
他們一走,剩下Art和Angel一衆看着于皓南長大的将軍們,更是罵聲震天。
“他丁一劭小時候撿破爛為生,這會兒倒看不上我們皓南了!”
“他兒子丁一翼是優秀,可不也第二名嗎?!”
“有倆錢了不得了!”
都是一些草莽将軍,老大粗們,聽丁一劭跟于皓南說話的語氣、态度,便看出丁一劭沒瞧得起于皓南,硬是要拆散鴛鴦,不禁都替于皓南生氣。
于皓南隻覺得自己恐怕這一說法更是惹了衆怒,連連說道:“看不上就看不上,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再尋覓就是了,叔叔們可别再給他們施加壓力了,弄得我更不好意思。”
“可不能不好意思,Alpha追求伴侶,就得豁出去,你看你爸!”賀國偉摟着于皓南肩膀,“死皮不要臉地娶回家,就算被離了,也得哭着求着複婚!”
于浩海在一旁幾乎被氣笑了:“快閉上嘴吧,趕緊吃你的飯!”
于凱峰半天沒說話,臉色不大好看,對他來說,他的大孫兒世上第一好,要什麼就得給什麼,眼瞅着丁一劭把孫媳婦拽走了,他們硬是沒招兒。這一聽兒子的動靜,當即連他和方傾一塊兒罵:“還是你們倆犯傻!當時丁一劭去家裡跟盼盼提親,你們兩口子怎麼不知道提‘交換’?!他要娶咱們家的Omega,你們那麼容易就松口了,然後不讓咱們娶他家的人!”
“這也不能強買強賣啊,”于浩海好笑道,“他們當天一家三口來的,根本沒帶若希。”
說完看向于皓南,也有些在意他的心情。
于皓南道:“真沒事,你們别替我操心了。”
項華道:“進了新兵營,你是兵王他是排頭兵,天天訓練都面朝面,還怕搞不定嗎?他丁一劭再不同意,也不能進營裡看着。”
“是,”毛俊峰也在一旁搭腔,“皓南,你進去以後就天天繞着那李若希轉圈兒,各個層面展示你的魅力,沒等出營,你就用你的魅力把他迷倒!”
“……啊?”于皓南不禁皺眉,那畫面他不敢想。
“哎,光轉圈兒有啥用?”文亭玉道,“你就把你上衣脫了,露出你胸肌、肱二頭肌,咱們要身高有身高,要肌肉有肌肉,比他弟他爸練得都好,那還怕啥啊?!”
于皓南:“……”
他現在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背的感覺,本以為他把自己說成是李若希的追求者、衆多舔狗之一,就能把李若希摘出去,維護他的清譽,結果這些叔叔們是迎難而上、不折不撓的性格,又因為愛護他,更是群情激奮,各個出招,讓他鼓起勇氣,一定要把李若希拿下。
“我看你們這些都不是好辦法,軍隊裡面的戰鬥情誼是高于一切的,皓南,你進了部隊,就跟他一起做任務,關鍵時刻,你就英雄救美,你們倆要不是一隊的,你就把他抓走……”
“……我說,總統大人,”這會兒在桌上吃飯半天不言語的艾登,終于忍不住了,“他們是不是忘了我在這兒了?一個個在法律邊緣各種試探,我到底該不該發聲。”
“他們喝多了亂說的,”方傾笑道,“你就當沒聽見。”
“就是!還不讓我們跟晚輩傳授秘訣了嗎?”
桌上諸位将軍們也笑了起來,對艾登道:“檢察長大人,先把你耳朵閉上!”
“我們皓南可不能像你似的,三十歲還打光棍!”
艾登又氣又笑,被逼着喝了好幾杯。
尹瀚洋想了想,說道:“按說莉哥當年那麼喜歡我哥,在看到丁一劭之前可是追着我哥到處跑,要是若希像他爸的話,也應該喜歡皓南才是……”
于浩海當即接收到了方傾幽幽地瞟過去的眼神,立刻狠拍了一下尹瀚洋的後背:“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你又想起來了,快别說了!”
這一晚鬧到下半夜兩點多,大夥兒才陸陸續續離開了家,于皓南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出了門,遇到了方傾,方傾還在客廳裡坐着喝茶,于浩海則喝多了,早就翻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方傾問道。
“回家。”于皓南答道。
“你那個廉租房是你的家?”方傾見他不言語,溫聲細氣地說,“既然你都決定追求李若希了,那就好好地去追,别氣餒。現在家裡人少,你假期就住這裡吧。”
換言之,四年過去,于皓南既然已經把方盼盼那頁翻過去了,那就可以回家了。
于皓南呆立片刻,見方傾望過去的眼神,期待中帶着懇求,他二話不說,放下了包,轉身進到自己的房間中去。
“隔壁的那棟樓,有一層是你的……”
“不用。”于皓南輕輕關上了卧室的門。
方傾歎了口氣,也明白,他是不會住在丁一翼出資建造的樓房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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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皓南這個變态小子。”丁一劭上了車,渾身酒氣熏天,但一看到老婆李茉莉就忍不住開口罵道。
“說人家變态幹什麼?!比你兒子高一名,是兵王,就變态了?!”
“變态兵王!”丁一劭道,“死小子藏我兒子的照片!”
說完,把兜裡李若希的公式照,朝李茉莉晃了一眼。
李茉莉噗呲一聲笑了,回頭看了一眼仰倒在後座位上的李若希。
“……原來讓他撕去了,”李茉莉道,“估計是不想别人拍照才撕的,皓南這孩子我聽艾蘭說過,誠實,正直,品學優良,不輸浩海當年,這眼下又輕輕松松當了兵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誠實,正直,這是什麼好品格嗎?我不覺得,”丁一劭道,“他們家的人狠心涼薄,有一個算一個,總統更是出類拔萃的,咱們娶他們家的孩子沒事,畢竟就是個Omega,盼盼又賢良淑德,可嫁到他們家,是萬萬不行!我當時就給于皓南拒了。”
“怎麼就狠心涼薄了?爸,于皓南對我很好。”李若希忍不住在後面辯解。
“怎麼個好啊?給你什麼了叫好?你是見過世面的孩子,可不能被小恩小惠蒙蔽了眼睛。”丁一劭冷聲道。
“那我也非得找個首富不可?找個人給我買房買車?”李若希嚷嚷道,“那你給我嫁給石油之子還是礦業大亨得了!”
“你爸我是賣孩子的人嗎?”丁一劭厲聲道,“什麼石油之子還是礦業大亨,有你爸有錢嗎?咱們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他們家的人,我看不上,就他們對小老三那樣,我就接受不了!”
“那都是有原因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李茉莉皺了皺眉道。
“小老三,”李若希坐了起來,“他們把小葡萄怎麼了?”
“送到孤兒院了,不要了!”丁一劭啧啧搖頭,“如果是我,認着不當總統不當總司令了,我也不能把我孩子撇了!”
“老丁,這就是格局的問題,”李茉莉道,“這十幾年,你覺得咱們家過得怎麼樣?”
“順風順水順财神,”丁一劭道,“除了翅膀差了一步沒當上兵王,其他都挺順的。”
“那就是了,你要是覺得日子過得輕松,政通人和,上行下效,想做什麼就能做成什麼,那一定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打造了這麼一個安逸的環境,”李茉莉歎了口氣,“這背後浩海方傾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你知道嗎?”
“……我就知道他們現在對民營航運下手了,要民營企業入資,觸碰了太多漕運老大們的利益,鬧得不輕。”
“是觸碰了他們,但便宜的人是誰?”李茉莉道,“是25歲以下的貧民百姓。”
丁一劭不說話了,顯然是辯不過他的夫人。隻是李若希卻仍舊因為那句話,而震驚不已,小葡萄,那個胖乎乎的可愛小孩兒,被送到了孤兒院裡,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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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李若希吃了早飯就騎着摩托車出發了,父親沒等叫住他,問他去哪兒,他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推開于府的大門,院子裡空空蕩蕩,幹幹淨淨的,早已沒有了昨晚的人聲鼎沸和大聲喧嘩。他停下摩托車,緩步走了進去,桌上方傾等人剛剛吃過早飯,一看到他進來,方傾立刻笑了,走了過去抱了抱他:“乖寶,你來了,吃了早飯嗎?”
“吃過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問道,“盼盼呢?”
“早被你弟接走了,說是去約會,一會兒皓南就回來了。”
青羚從裡面轉了出來,看到李若希來了,眼前一亮,也過來親昵地跟李若希說話:“排頭兵,過來我看看。”
李若希立正,挺起腰闆給青羚和方傾行了個禮,倆人都笑了。
“這大高兒個才有點兒排頭兵的意思,”青羚看着他身段挺拔高挑,不禁欣然道,“當年方傾進營的時候,别提艾蘭有多不服氣了,方傾才到他肩膀的高度,隻不過會制毒下藥,才當上了排頭兵。”
“我們那時候是戰争時期,醫學科技發展為先,萊斯利才選的我,現在衡量标準肯定不一樣了,”方傾道,“這一屆醫學生有很出色的人進軍營嗎?”
“有啊,我們學校的一個醫學奇才,叫孟令華,這回孔雀旗排第八,比我爸他們那一屆,啊對,就是您的師父聞醫生,還高出幾名呢!”
青羚和方傾對視了一眼,昨天青羚缺席了于皓南的慶功宴,這麼重要的事,就是為了孔雀旗名單上出現的那個名字。
孟令華。
正在這時,于皓南從外面回來了,剛剛健身跑完步,還做了一個多小時的無氧運動,頭發濕漉漉的,渾身散發着清爽幹淨的橘子氣息,看到李若希時露出微笑:“你來了。”
“嗯,起得這麼早?我還以為你昨晚肯定喝多了,起不來了。”
“八點了。”于皓南往前走了兩步,一回頭,發現李若希跟在後面。
“……我先去洗個澡。”
“噢。”李若希站住了,有些讪然。
方傾和青羚都有點兒想笑,趕緊讓他坐下。
不一會兒,家傭們給他端來了燕窩還有茶點,都很精緻美味,他剛吃了一塊兒,于皓南便洗完澡出來了,朝他招了招手。
李若希放下茶杯,跟他走進了卧室。
“你看看,還發什麼愁,”青羚道,“咱們孩子心裡有數,管他丁一劭同不同意,該是咱們家的人,跑都跑不了。”
“真要成了就好了。”方傾望着倆孩子的背影,如果真的成了,心裡關于盼盼身世的隐憂,以及皓南的畸戀,也都能一并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