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發到現在,醫療兵周旋看着于皓南和嚴守義在森林裡徒手劈大樹、使勁扯樹枝,淨幹一些跟主線任務毫無相關的事,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那個……我們是要生火做飯嗎?”周旋隻好弱弱地問。
于皓南和嚴守義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炮都做好了嗎?”于皓南問道。
“做好了,”周旋拎起一串自制炮彈,“還好咱們換的急救包比較多,加上溶解劑和氣引閥,一共做出了40多個炮彈呢。”
最開始于皓南提議要換10個急救包的時候,周旋還挺詫異的,以為于皓南覺得他不行,需要很多醫療用品做輔助,原來他早從教官給的訓練詳情裡聽出了關鍵所在,并且拿出了大量漆彈來換急救包,有了這組裝材料。
“嗯,有這個就行了,這塊安靜,接下來咱們就等。”于皓南道。
“等什麼呢?”周旋往别處望了望,此處黑漆漆一片,連月光都無法滲透進這寬大的樹葉中來,的确很少有隊伍敢過來探險。
“等放炮。”嚴守義笑道。
果然不消片刻,接近之時,正前方的位置第一發炮彈在夜空中炸響,緊接着湖中央像是呼應一般,也有炮彈連發射出,映得天邊一片血紅。
這時候于皓南和嚴守義正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香煎火腿肉,把它切成小塊烤得香噴噴的,用樹枝串起來,跟烤肉串似的直冒油,周旋在倆人旁邊,坐在幹燥的樹葉上,一串串吃得挺美。
嚴守義看了看他,小聲說:“羽瓊該生氣了,你怎麼當場不要他了?”
“咱确實需要啊,”于皓南道,“三人兵種适配的情況下,也得要一個軍醫。”
“這炮彈咱又不是不會組裝,”嚴守義道,“回頭他該鬧了。”
于皓南露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他什麼時候鬧過?”
“……也對,”嚴守義點了點頭,“你也從沒哄過。”
太空航行項目推進的過程中,他們三人攻堅克難在一起足足有兩年半磨合的時間,每次彭羽瓊有情緒的時候都是嚴守義排解,于皓南是那個說一不二的人。
淩晨1點多,外面終于消停了,于皓南起身拿好裝備,說打兔子的時間到了。密林外面一片靜谧,殘兵殘将們在夜色掩護下,從湖水中艱難地爬到岸上,奄奄一息,陰暗爬行。
于皓南手持自制的超大彈弓,将剩餘的漆彈當作投石,找到了一處最佳射點,嗖嗖兩聲,射了過去!
“欸呀!誰啊!”
中彈的人捂着頭大聲叫着,一轉頭卻連火星子的影子都沒見到。
忽然又有人背部、腰部中彈,伸手抹了一把,一手的彩色油漆,可這漆彈除了拆了能制炮以及能當火槍子彈以外,誰知道它們的外殼竟然也有這樣的暴力彈射效果。
未等他們弄明白原因,一連數發子彈都打向了岸邊,這些在湖水泅渡了幾個小時,艱難躲過王宇行和丁一翼連發炮彈的士兵,在沙灘邊上都糟了于皓南的埋伏。
嚴守義拉着樹枝一發又一發漆彈打過去,笑道:“咱們在航空局裡沒白練臂力,哈哈,這不比火槍好使,還無硝煙,很隐蔽!”
于皓南彈了彈弓上做弦用的樹枝,說道:“這紅樹林是天然弓弦,彎曲回彈的力度不錯,還能回收利用。”
他看周旋在一邊滿眼興奮,便把制作的弓遞給了他:“你試試。”
周旋接過這純用樹幹和樹枝組裝的弓箭,也有樣學樣地展開胳膊,拉起手臂,隻是力度欠佳,一枚漆彈軟趴趴地滾了過去,一個人都沒打到。
于皓南隻得在他後面抓住弓的末尾,調整他手部姿勢,往前望了一會兒,見到一個微微擡起的人頭,低聲道:“放!”
嗖的一下,這顆漆彈力度很足,飛速地彈射過去,那人在淘汰的前一秒,清脆地喊了一聲:“有彈弓!”
于皓南倏地笑了,轉過頭:“老嚴!你猜我打着誰了?”
“誰?!”
“彭羽瓊。”于皓南忍不住笑着說。
嚴守義:“……”
一行三人隻伏擊上岸的人就收獲不少,更别提一大早去沙灘撿裝備,用周旋的話,是“跟撿貝殼一樣簡單快樂”,怪不得于皓南舍得用那麼多漆彈去換急救包,原來根本不愁後續的武器裝備補充。
“接下來是去船上嗎?”嚴守義問道。
這次任務最終是需要在山上、湖裡、海裡、密林當中各取标的物,他們已經在密林裡遊蕩半夜,拿到了東西。
于皓南判斷形勢,搖了搖頭:“此時海上船隻已經決出勝負,恐怕丁一翼一行三人各掌一船,武備豐富,咱們下去就會被三面包抄,他海裡撈夠了一定會上岸的,咱們不如就在岸上等他。”
“那現在去哪兒?”
于皓南指了指頭上:“泰行山上。”
初秋的山上清晨,冷風陣陣,有種詭異的安靜,讓人雞皮疙瘩亂滾,沒一會兒,周旋在後面就打了個阿嚏,連忙捂住了嘴巴。
瞬間前後兩個方位,槍聲暴起,數發子彈向他們射來,于皓南往左後方滾到樹木當中去,一把将周旋拽到身後,嚴守義則側身到右側方位,隐蔽在一小小山坳裡。
不一會兒,倆人側出半邊身子來,比劃手勢,一個前,一個向後,逐步翻滾的同時,逐步射擊!
“啊!”的一聲叫喊,一人捂着太陽穴,晃了又晃,站了起來,随即憤恨地把手上的槍扔到了地上!
嚴守義往前一看,内心激動萬分!
宋玉溪被淘汰了!于皓南打中了他!
這既然看到了宋玉溪,這麼說,李若希也在附近,還有生死尚不可知的翁伯晨!
“若希,伯晨,你們加油!”宋玉溪分别往兩個方向喊話,低着頭頹廢地走出了山澗。
嚴守義立刻抱槍往前沖。
“老嚴,别去!”于皓南壓低聲音朝他喊,可惜嚴守義面臨的誘惑太大,還是不顧一切地往裡面走去。
“你待着别動。”
于皓南囑咐了一聲周旋,幾步追上了嚴守義。
“我看到了。”
“誰?”
“翁……”
倆人立刻趴下,頭頂飛過一串漆彈。嚴守義立刻持槍反擊,于皓南抓着他的肩膀往一側滾落,果然嗖嗖嗖三發炮彈打了過去,一一炸開!
“唔唔!”周旋被捂住了嘴,掙紮着伴随着慘叫聲,被後面的人拖走了。
“周旋被抓了!”
“你鎮定!”于皓南道,“他們24小時都在山上,現在布滿了天羅地網,就等咱們過來!”
“那你要怎麼辦?!”嚴守義既想要救周旋,又想手刃翁伯晨,更想……活捉大漂亮。
“你現在得失心太重了,”于皓南望着他,“舍周旋,我們下山。”
“不可能!”嚴守義皺起眉頭,“丁一翼在海裡,咱不能下海,李若希在山上,咱不能留山上,那東西還拿不拿了?眼瞅還半天就到時間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于皓南道,“你不走,我走!”
于皓南轉身往山下去了,嚴守義待了片刻,轉身繼續上山。
就在這時,身後傳出聲響,淅淅索索調整槍口的位置,于皓南和嚴守義立刻調轉槍支,啪啪兩聲!
翁伯晨舉着槍,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背後連中兩槍,而他對準的方向,正是于皓南的後背。
“哈哈哈,”嚴守義笑道,“果然你先打兵王!”
如若倆人判斷失誤,翁伯晨先打嚴守義,那麼必然比山下方位的于皓南要快幾秒,那麼說,嚴守義就要先陣亡了。
“我藏得很隐秘,”翁伯晨到,“不做戲你們也猜不出我的位置。”
“那你還是輸了,”于皓南道,“死人就别說話了。”
翁伯晨淘汰,剩于皓南和嚴守義在山上翻來覆去地找,李若希的蹤迹,甚至直接登到了山頂,既沒發現周旋,也沒找到紅纓哨,果然李若希拿走了标的物。
“奇怪了,要是周旋死了,不像宋玉溪那樣裝模作樣,起碼也會給我們留個遺言吧?”嚴守義道,“怎麼人影不見?”
“沒死,”于皓南道,“李若希故意勾着咱們找,東西也被他得了,我看不如下山。”
這回嚴守義望着于皓南,已經猜不透他是說真的下山還是假的了。
“真的,”于皓南道,“打死不離親兄弟,我要是他,這會兒就去找丁一翼彙合,然後天下無敵。”
嚴守義想了想,隻好點頭,跟随于皓南一前一後,在山頂上轉了幾圈,就要往山下走。
腳底下的碎石發出聲響,正在這時,嚴守義穿着的軍靴上,忽然被一條長長的、細細的、白白的東西,挽了一下,輕輕的,一觸即放。
他低頭一看,卻是李若希吊挂在山崖下面,正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伸手挽了一下他的褲腳。
嚴守義手中的槍口,離李若希隻不到半米左右,他猜想是他和于皓南的地毯式搜索,把李若希逼到如此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