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月光下，海面粼光閃爍。白天上來時，隻覺得藍天白雲，微風拂面，如入天堂。可到了夜晚，時間接近1點半，巨型遊輪外面，海水幽深漆黑，靜谧而神秘。

船開得很慢，這樣的遊輪，主要用來觀賞和玩樂，隻是順帶着從蘭陵島汶水大洋，緩緩駛向富裕的文煜島。

李若希站在窗口向外望，除了深藍色的天空映着海水，以及皎潔的月光令人陶醉，時不時還有臨近甲闆上高出地面30公分營造的舞池中，傳來男歡女愛的嬉笑聲，踢踏跳舞聲，酒杯換盞聲，同時伴随着絲滑傾瀉的大提琴音樂。

我是不是該去那邊走走？

“不用，”耳機裡傳來于皓南的聲音，他仿佛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正在看着李若希的一舉一動，“你吃你的飯，我檢查過了。”

李若希聽到聲音迅速往左右望，仍沒看到于皓南的身影。回到餐桌，面對着的是異國情調的豐富大餐，黃油芝士面包，烤蝸牛伴着鵝肝醬，價值不菲的幹紅。

“還是你買單？”

“當然。”

李若希聽到于皓南那邊發出将一人撂倒，并使對方呼吸被瞬間抑住的短促聲音。

“你在做什麼？”李若希摁住了單邊耳麥。

“在忙。”

李若希猜測他在“打掃戰場”，便不再問了。

如果這裡将要成為他們和厄斯人對戰的地方，那必須清掃一些障礙性“人質”，也就是真正的觀賞客，不然厄斯人掏出冷氮槍橫掃一片，那後果不堪設想。

之前的那場楓藍倉庫大戰中，雖然表面結果是厄斯人有1000多人命喪火海，但實際上我方傷亡也很慘重，120多名警察身受重傷，被冷氮槍掃射截斷四肢變成殘疾，更有28人因公殉職；軍方324人被冷氮槍襲擊，斷手斷腳不計其數，更有被劃破胸膛削去血肉的A軍戰士。

像是範恒滿這種現年38歲，正值體力強盛時期的老兵王，面對冷氮槍光線掃射過來，也都很難全身而退。

李若希将食物吃得差不多了，酒卻一滴未喝，忐忑不安地等到了下半夜兩點多，于皓南那邊來了新的指令。

“睡吧。”

聲音從耳中傳出，低沉而有磁性。

“那你呢？”

“我也睡。”

李若希關上了總統套房裡内外總開關，啪的一聲輕響，偌大的房間裡瞬間進入黑暗。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勒令自己抓緊時間多睡會兒，明天才能精力百倍。可轉過身來，卻倏地睜開眼睛，在床頭對着的落地玻璃窗上，驚現于皓南側身貼在那裡的黑色剪影。

若不是那高挺的鼻梁和輪廓利落的下颌線與提拔的脖子和肩膀線條，李若希第一反應都是拔槍射擊了。

“睡吧。”于皓南就着月光，看到他驟然綻開的笑臉，又說了一遍。

“兩個小時後叫醒我，”李若希道，“咱們換班。”

于皓南像是聽到了什麼傻話，問道：“究竟咱們誰是公主，誰是騎士？”

“噢。”

李若希甜蜜地微笑着閉上了眼睛，也許是于皓南就在外面，沒有危險，他感到了安心，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于皓南靜靜地貼在玻璃上矗立了幾個小時，從漆黑的夜，待到了天色泛白，到了早上五點。偶爾回頭，瞅了裡面床上那人一眼，他漾在唇角的小小酒窩，特别明顯。竟然有人在沉睡的時候，都是惹人愛憐的。

可李若希要不是這樣的一個玩意兒，也不會吸引得那不明來曆的異教徒們，如此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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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昨天晚上，孟令華打來了電話……”

封城敲了敲門，推開後走了進去，望了床上那昏死過去的Omega一眼，徑直走向了陽台。

封騰沖正喝着咖啡，坐在露天沙發上，不乏笑意地望着那電腦上實時傳來的照片。

巨大的白色皇家郵輪上，李若希坐在藍天白雲下，一方餐桌前，一邊欣賞着冬日初升朝陽，一邊品嘗着咖啡和吐司。偶爾攤手，讓海鷗時不時落在他的指腹上，偶爾轉頭，海鷗停落在他的前方，或是環繞在他的身邊，停滞不前。藍天白雲搭配着他米色的風衣，白皙無暇的面容，散落在肩膀的長卷發和陽光照過去，長睫的側影，都相得益彰。

“這就是李若希？！”封城把頭貼過去，仔細看了看，“可比公式照還要漂亮！”

“他長大了，成熟了，”封騰沖品嘗着咖啡，更像鑒賞着畫面裡的美人，“五年前，他才剛剛18歲，還很青澀，現在，已經是不同的味道了。”

“現在是能給我生大侄子的嫂子了，哈哈，”封城笑道，“哥，等你玩膩了，讓他給我也生一個吧。”

封騰沖阖下眼眸，放下了杯子：“之前我扔了你不舍得的，也都留下來任你擺布了，又生了多少，我也沒過問。但我不丢開手，你也沒有惦記的份兒。”

“是，是。”封城讪讪地低頭，知道自己逾矩了。

“你剛剛說孟令華，怎麼了？”

“噢他昨晚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出來執行任務，但不知道是什麼任務，然後讓咱們都縮起來不要出來，反正沒說什麼好事……”

“這人腦子拎不清，遇事不果斷，猶豫不決，難當大任。”封騰沖皺了皺眉，有些不快。

幾年前他被王宇行傾炮襲擊，生了一場大病，耗空氣血，人差點兒死了，掙紮了兩年之久，可等林玟林中校降落水星，卻說厄斯人身體結構決定，沒有腺體，根本不受傾彈、傾炮所迫。

封騰沖當即大怒，要去追責孟令華，可孟令華已經進入軍校受學校保護外，他還聲稱傾彈傾炮是缺少了一腺體阻斷元素，才使得現在的傾彈傾炮不再危害厄斯人。

這一點無法考證，他們也不知道傾彈傾炮之前的配方和現在的有什麼不同，但封騰沖畢竟官拜上将，對孟令華很是懷疑。

“他好像對咱們的事一無所知，”封城道，“還問前幾個月的楓藍倉庫大火，是不是跟咱們有關……總之，對咱們的壯士犧牲一事，并不知情，但林玟已經知道了。”

封騰沖毫不意外，說道：“他沒有眼線在新兵營，自然不知道。咱們現在已經有了他的替代品，林玟在生化武器制作上不比他遜色，人也機警善變。”

換言之，棄了孟令華，早晚的事。

“那咱們前去會一會這位美人？”封城說話時目光一直在電腦屏幕顯示的照片上，隐然有摩拳擦掌的意思。

“他可不是普通貨色，不是一用即棄的東西，”封騰沖道，“你們見了丁一翼尚且繞道行走，看到他哥，倒是不畏懼了。”

“嗨，一個美人有什麼可怕的，我去把他捉來，給您享用！”

“要溫柔。”封騰沖道。

封城走了不久後，床上那瑟縮醒來的Omega，面對的是一個白色的驗孕棒。

“這麼快，就……”他有些害羞，手提着被子一角，掩蓋着赤/裸着的身體。

“快去吧，我很期待我們的寶貝。”封騰沖望向他，笑容溫柔和煦。

那Omega面上一紅，拿着驗孕棒哆哆嗦嗦地去到了浴室裡，再出來時，雙手捂着前胸，很是抱歉，揪着的白色浴袍，緊緊地纏繞着身體。

“對不起，封先生，暫時還沒有……”

封騰沖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手裡握着一把帶有消/音/器的槍，對準了他的胸膛。

“封先生……啊！”

随着一聲慘叫，他跌落在地上，血色很快地浸染了他的身體，漫過那打散開來的白色浴袍。

“若希，”封騰沖吹了吹槍口餘溫，“看到你以後，我變得沒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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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整，遊輪終于在西缇島短暫停留二十分鐘，結束旅程的遊客們，依依不舍地下了船，更有對接下來的旅程充滿希冀的新的船客們，有序排隊，準備上船。

範恒滿一身喬裝，登上了這從未涉足過的皇家馬尾局大型豪華遊輪，為他安檢的小哥手腳利索地把他沉重的行李箱提過去，人工手檢。

範恒滿剛要阻止他，并掏出證件來，卻見那低頭戴着口罩的小哥擡眸看了他一眼，卻是已經變裝完畢的于皓南。

範恒滿和他前後腳進了船運大廳裡面，走到僻靜無人處，擡腳踢了一下于皓南的屁股。

“臭小子，任性妄為，”範恒滿道，“怎麼上這麼大的船？！”

“船越大，魚越大，”于皓南笑了笑，“你怎麼有錢上來的？”

“昨晚上級領導批示，拿了報銷憑證才來的，”範恒滿道，“一晚38888元，真是高消費！你爸說你是來約會了。”

“甭聽他的。”

“若希在哪兒？”

于皓南将單邊眼鏡彈出，鐵爪抵在鼻梁上，輕輕觸碰一邊，微型攝像器實時開始作業。

“房間裡練瑜伽。”

“……”

其實李若希是在做晨起拉伸運動，但他胳膊長腿長動作舒展緩慢，在于皓南眼裡就是靜态瑜伽。

“有眉目了嗎？魚在哪兒？”範恒滿問道。

于皓南揚起下巴，往進出口點了點：“正往網裡鑽呢，往常這遊輪首發站人最多，這是第二站，一般進來新客400到600人，可你看現在。”

範恒滿往一樓檢票處望去，一目十行，都得有近千人正在湧入。

李若希的“美人效應”如此強大，恐怕厄斯人已經收到信息，聞風而至。

“可這普通遊客也是真多啊，這一站下了才500多人，加上這一千，得有4500人，要是用傾炮轟過去的話……”範恒滿有些為難，來這皇家郵輪的人非富即貴，等到後續政府賠償，将是不小的數目。

“不用我爸那種排除方法，”于皓南道，“另有辦法。”

于浩海的戰略攻勢，是用傾炮襲擊普羅大衆，一炮轟過去，站着的是詭異的厄斯人，暈倒在地的，是普通的水星人。

此舉雖然傷敵一百，自損八千，實屬重挫我方，但厄斯人立馬“鶴立雞群”，毫發畢現，抓起來非常容易。

範恒滿不知道于皓南“另外的辦法”是什麼，隻是留給他傾聽的時間也不多，當即被于皓南叫去在安檢口站崗，守株待兔。

“還得報上身高？性别，信息素氣味？”

新的遊客們面對登記處加的這一新規，有些莫名其妙。

“以前也沒有啊，刷票就能進站。”

“抱歉，我們皇家遊輪實施人性化管理新舉措，填寫上您的個人信息，更方便我們為您定制專屬服務。”

昨晚被于皓南培訓過的船員（警察）微笑道。

範恒滿看了一會兒便明白了，新來的遊客們大多對自己的信息素一欄是想都不想直接填上，卻有那麼一部分人，筆尖停了一會兒，才填上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