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方盼盼長這麼大,第一次有Alpha陪伴度過的發情期,隻是,他的體驗似乎并不怎麼好。
到了第五天,方盼盼又一次去撿地上的睡衣殘片往身上穿,說要回家。
“哦,回家,”丁一翼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胳膊搭在扶手上,就這麼看着他衣衫褴褛的老婆,有些無奈并且想笑,“你就這麼出了大門,立刻能上新聞頭條。”
“給我衣服!”
方盼盼撫着破爛不堪的棉布睡衣,氣憤地瞪着他。
卧室隻有一張大圓床和書桌、小沙發,為了讓床能達到最寬闊、有丁一翼施展的空間,在裝修時舍了不少家具,其中偌大的衣櫃就在樓下的試衣室裡,方盼盼實在是不想忍受這種猶如野人一般、沒有衣服的處境。
“還沒完呢,這不才剛剛第五天嗎?”丁一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他的計時都靠方盼盼身上一陣陣的洶湧的熱潮來計算。
隻是随着一天又一天的過去,發作的時間明顯開始變慢了,他甚至一次次急不可耐地去吻和觸摸方盼盼,想要推進下次發作,盡快來臨。
“五天就算結束了,一周隻是一個概念,”方盼盼将睡衣兩邊的衣襟往中間合了合,上面已經一顆扣子都沒有了,“我現在連指使你去樓下給我拿件衣服都不行了?”
“因為沒必要,穿上還得脫。”
方盼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着他的眼神越發厭惡。
丁一翼隻得軟下聲音哄道:“那等七天完事了,我帶你出去逛街買衣服好不好?睡衣撕壞了,咱買新的,什麼款式都要,不過,我很喜歡絲綢的。”
他的目光帶着打量的意味,看着倚靠在床頭上的方盼盼,喉結不住上下滾動。
他好像更愛他了,在他們有了肌膚之親以後。
方盼盼隻好伸手摁着床,想要下地,可一條腿緩慢踩下來,另一條還沒等伸,就已經兩股戰戰,不停顫抖。丁一翼體型巨大健碩,渾身蠻力,似乎永遠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五天對他來說,是近乎被丁一翼撕扯和虐待的五天,他根本已經站不起來。
“你看看你,都這樣了,還要往哪兒走?”
丁一翼壞笑着欣賞了一會兒,在他要跌倒的那一瞬間,兩步過來将他抱住,摟着他的腰,往懷裡扣。
“你這幾天一口正經飯都沒吃,還跟我犟,再這樣下去又要低血糖了,”丁一翼摟着他纖弱的脊背,另一隻手摸着他的頭發,“我抱你下去餐廳吃飯好嗎?躺了有五天了。”
前面又一次昏倒的時候,丁一翼照常沒有管,以為還是痛暈過去,隻是等到他都完事了發現方盼盼還沒有醒來,這才打開燈一看,方盼盼面色慘白,額頭沁出了一層的細汗,人非常虛弱的樣子,不像是之前那樣的昏倒。
丁一翼吓得魂飛天外,趕緊叫了家庭醫生過來搶救,檢查了一番才發現不是痛暈的,而是連續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低血糖發作,暈了過去。
打了一整瓶葡萄糖才悠悠轉醒,這回丁一翼便開始逼着他吃飯了,什麼糖水和甜食輪番地喂,生怕他再次低血糖。
“沒胃口,不想吃……”
沒等說完,丁一翼已經抱着他往外走了,反抗依然無效。
在絕對懸殊的力量面前,方盼盼覺得很無奈,丁一翼不像之前什麼都順着他了,一點都不忤逆他的意思,現在倒是完全相反,他說什麼丁一翼都不同意,想回家更是不可能,想給家人打個電話,也不可以。
“别以為你回家是要幹什麼,我不知道,那個家你一回去,就有人撐腰了。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那麼求你出來,給我親一口,你都狠心拒絕……”
顯然,丁一翼那時候就是忍着怒意,憋着怒氣的,直到今天,他才終于說出來。
“……我都想用大炮轟你們總統府的大門了,把你抓出來。”
方盼盼震驚地看着他,眼珠一轉不轉。
“……開玩笑的,”丁一翼又笑了起來,唉了一聲,“好了好了,過去的事都算了,隻是,我不會再讓你回家了,你爺爺他們不會給你灌輸什麼好的思想。”
“你給我灌輸的就是好的?”方盼盼反問道。
“忠誠于你的丈夫,這沒什麼錯的,從古到今,這都是做人老婆要奉行的真理。”
方盼盼轉過身,把自己藏進被子裡,蒙住了頭。
他隻得采取這樣消極的抵抗,因為最開始他也積極反抗來着,隻是,顯然他擰不過丁一翼的别說是大腿,就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行,更是辯不過丁一翼那些歪理邪說,最後,也隻得是傷身又傷心,趴在枕頭上痛哭一場。
“别總在被子裡窩着,不熱嗎?”丁一翼忍了一會兒,就把他的被子拉開,摸了摸他的頭發,湊過去吻他的臉,“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在我這裡過年是理所應當的,而且你是我的下屬,我點了你從新兵營出來,你就得什麼都聽我的。小腦瓜别天天想着怎麼反抗,我真不想跟你鬧成這樣。”
方盼盼被丁一翼如此頤指氣使的話語有些驚呆,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着他:“你現在不裝了?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
“……我現在其實也是在極力忍耐,誰讓你是我老婆呢,”丁一翼匍匐到他的身上,像是在那做仰卧起坐,“婚前婚後即便我是兩幅嘴臉,盼盼,我都是愛你的。”
愛不愛方盼盼現在已經不知道了,或者說是不在意,隻是很煩他,總讓他走開。
丁一翼雖然臉皮已經夠厚了,被趕的次數多了也有些來氣,可是他不能對發情期中的方盼盼說什麼,隻得下樓去。
這獨棟别墅離丁一劭李茉莉夫夫的别墅距離大概1500米,距離李若希的地盤也差不多,丁一翼下了封鎖令,誰也不能靠近他和方盼盼住的地方,但他這段時間明顯是非常忙的,一直在樓下辦公,有時打電話,很大聲,方盼盼在卧室裡都能聽見下面傳來的吵鬧聲,什麼“彈道”“槍管”“實驗”等字眼,他分析不出來這是做什麼。
丁一翼有着嚴格的飲食、訓練和作息習慣,是個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即使這幾天陪着方盼盼時不時要床上劇烈運動一下,都沒耽誤他平常舉重和打沙包等各項訓練節奏,也能面無表情吃着那大量份額、沒有味道的增肌蛋白餐。
方盼盼在抽屜裡看到了Alpha避孕針劑,是屬于短效多頻次使用的藥物,之所以要用這麼麻煩的,是因為它的副作用最小,不會影響Alpha的頭腦,丁一翼一次都沒落下,時間設置得剛剛好,按時服用,從不用提醒。
“到了就叫我。”丁一翼每次下樓前都跟方盼盼這麼說,但每次都提前一個多小時就上樓等着了,沒用方盼盼張嘴求他,他知道盼盼臉皮兒薄。
“我手機哪去了?給我拿來。”
結果丁一翼拿給他的是他放在樓下茶幾上,沒看完的書。
“你手機我沒找着。”他睜着眼睛撒謊。
“我要跟我家人聯系,”方盼盼皺眉道,“我出了營已經一周了。”
“我給他們都打過電話了,”丁一翼道,“放心吧,你在我這兒過年他們都挺開心的。”
“那我找下皓南。”
丁一翼卻變了臉色,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弟跟我哥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不就是談戀愛嗎?”方盼盼道,“怎麼了,你不同意?”
“輪得到我不同意?你弟,在咱們兩家聚會的時候,公然說他不談跟我哥訂婚的事,他說‘免談!’你爸他們拿着醫院的地契和管理權限攤在桌上,說實在的,我跟我爸都看不上。結果你弟做的是人事嗎?說的是人話嗎?!我哥他傻,不代表我和我爸就也讓他白白吃虧!”
方盼盼是愣了的,他當時在軍營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隻是這一年多來,他跟丁一翼再重逢,話裡話外都感覺到丁一翼對于皓南那強烈的敵意。
“我弟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的,他是喜歡若希,我看得出來,”方盼盼道,“是不是你們一定要那一千億的現金,他沒有,所以才說免談?”
“我們根本就沒做夢他能掏出這個一千億來,說實在的,我們已經夠讓步了。”
“讓了哪一步?”方盼盼抓着他的衣擺,仰着頭看着他。
“冷氮槍,”丁一翼看着他,“兩家既然已經算作一家人了,你們有,我們就也得有。”
方盼盼的手慢慢地滑了下來,難怪皓南說免談了。
“冷氮槍是那麼危險的東西,你們訓練的時候我在邊上看着那藍光都覺得膽寒,你們為什麼要有,是想打誰?不是說厄斯人都沒影了嗎?”
“我們不能有,但你們可以有,對嗎?”
忽然之間,他們二人分成了“你們”和“我們”。
“我說的‘我們’,是我們國家。”方盼盼道。
丁一翼嗤笑了一聲,大手罩在了他的頭上。
“盼盼,你們不過是仰仗着Angel軍團而上位的權力機構而已,本質上跟我們Air沒有什麼區别。在代表國家這件事上,反而是王宇行最有資格說,他們王室執政水星600年,王室才有資格說自己代表國家,王宇行,才是正統的殿下。”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盼盼,你要想想,你爺爺老于總在位的時候,Art頭多少年,可是跟我爺爺的Air号稱兄弟連的部隊,”丁一翼俯身坐在他的身前,摸着他的臉,“那時候的兄弟連,也是李傳光為‘兄’,于凱峰為‘弟’。”
“我明白了,”方盼盼說,“你們想做總統,想做總司令了。”
丁一翼哈哈大笑,連連搖頭:“沒有那個意思,也真沒有那個才能。隻是Air三代傳下來的榮耀不容易,隻軍隊編制就上百萬人,我是為了這些人,也不能讓Angel随意宰割。”
“我爸還是我弟宰割你們了嗎?不過是正常裁軍減員,Art沒了難道我爺爺不難受嗎?”
“那是于總的個人選擇,我管不了。反正Air到我手裡,是個團結一緻的隊伍,我沒辦法割舍任何人,那些都是我親叔叔,跟着我爸我爺爺打江山的人,我做不到像于總那樣,沒有人情味。”
“……”
丁一翼看着他,也知道這件事再吵下去,隻能傷感情,不得不叫停:“老婆,我們以後約法三章,都不提雙方各自家庭或是軍隊的事,好不好?”
他單膝跪在方盼盼面前,半是懇求半是商量地問。
“很難繞開,何況你現在不是與我弟弟為敵嗎?”方盼盼道,“你應該早就預見了我們會有今天,既然談不攏,你看不上我沒有人情味的家庭,又何必招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我愛你,”丁一翼隻得實話實說,“從你爺爺生日宴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扒了。”
方盼盼又被吓了一跳,呆呆地怔在那裡。
如今跟丁一翼撕破臉了,他暴露出的人/皮下,是一張牙舞爪、反叛不羁的蜥蜴,往往會把方盼盼吓一哆嗦。
“……你别這樣,”丁一翼看到他一動不動愣愣地睜着大眼睛看着他的模樣,又止不住地心疼,“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他又把方盼盼抱了起來往身子底下壓着,方盼盼立刻驚覺他又要做什麼,連忙去推他:“我現在不需要了!”
發情期滿了七天,他真是不需要他的Alpha了!
“你不需要了,那我呢?我現在需要,”丁一翼深深地嗅着他的味道,“……我覺得我現在越來越不能沒有你了。”
沉溺在這樣的溫柔鄉中,管他是哭是叫,反正什麼都改變不了。
有時候被拒絕得心寒了,他也會大發脾氣,把領帶甩到了椅背上,指着方盼盼:“你去問問别人,你的Omega朋友,誰被自己的Alpha标記了跟被強/暴似的,我已經夠能忍你了,我忍了五年!”
有時候又撲通一聲跪在方盼盼面前,皺着眉給他擦眼淚:“你别哭了,你看看你眼睛都哭成什麼樣了,跟葡萄似的……哎,我把小葡萄接出來給你玩啊?”
“不行!”方盼盼拒絕了,他這樣傷心流淚的樣子,不願讓家人看到,小葡萄看到了也會傷心的。
有一天丁一翼端着炖好的精品燕窩上了樓,放到桌子上,一掀開被子,發現方盼盼竟然不見了。
他立刻心像被撅住了似的,大喊“盼盼,盼盼!”到處去找,不但趴到床底下去看,甚至還探頭到窗外去看,拉開了抽屜去翻,好像是瘋了一樣滿屋亂蹿,大聲呼喊盼盼的名字。
一回頭,發現方盼盼就坐在沙發一角,身上披着跟沙發顔色差不多的駝色披肩,膝蓋上放着一本攤開的書,正窩在那裡安靜地看。
隻是他人很瘦弱,依偎在那裡一小團兒,一晃眼,丁一翼沒看到。
“你故意不吭聲是吧?”丁一翼一驚一乍之下,背後發了一層汗,身上都快脫力了,幾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咬牙切齒,“像個貓似的躲這裡,故意看我到處找你,是吧?!”
方盼盼:“……”
自從标記以後,丁一翼看着他越發緊了,以前還能好好地送他回家,還能幾天不見面,還能兩地分居,各念各的大學,現在,丁一翼像有病似的。
“到底是誰标記了誰?”丁一翼掐着他的臉,也不禁扪心自問。
後頸的傷口終于長得差不多了,丁一翼把他抱到浴室裡,對着偌大的鏡子,又拿了個方鏡在手上。
“來,老婆,看看我的傑作。”
方盼盼故意要落地,踩了他腳背一下。
這一點兒小傷害能算什麼,丁一翼根本不當回事,還是把他往鏡子前舉,兩個鏡子互相映照。
方盼盼表面上不在意,可鏡子一照上,立刻關切地往裡面瞅,看着自己後頸上那原本不屬于他的猙獰的标記齒痕。
“……”
“我的牙很齊吧?”丁一翼樂呵呵地笑道,“是不是嘴也很大?”
像個血盆大口似的,齒痕又深又密。
方盼盼回過頭怨恨地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喜歡我再多咬兩口,”丁一翼被他這麼一瞪心都化了,“不過這是隻算那一次還是再咬也行啊?我不懂,我也是第一次……”
他把方盼盼翻過身子按到了水池裡,像在洗一隻貓,直到方盼盼暈在了他的懷裡,才心滿意足地将他抱了出去。
大年初一的這天早上,丁一翼拿來了兩份文件,高高興興地跟方盼盼說:“材料都齊了,你一塊兒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