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号,子命互祿,壬命進祿,喜神:東南,福神:正西,财神:正南,宜嫁娶。
總統府邸今天煥然一新,張燈結彩,花團錦簇,紅色幔聯,喜字盈門。承載着水星國家政治的重要建築,今天它的使命卻是為了一對新人,迎來客往,絡繹不絕。其府邸外觀設計和内在裝飾上,都用大紅的喜字和白色的栀子花來打造喜慶和浪漫的婚宴氛圍。
今天是總統與于總司令第二子于皓南,與Air李上将、丁大帥長子李若希的婚宴,由于二者都是軍人,這一場盛大的婚宴充分體現了水星政治、軍事、文化以及經濟發展的綜合程度,整個過程莊嚴不失溫馨,浪漫不失嚴謹。
來的客人不是政府高官、參議院法院檢察院的重要人士,就是軍界開國護國大将軍,康斯坦丁上将是在方勻和聞夕言等醫護人員的攙扶下艱難地來到這裡,李傳光也是老病号了,頭發花白,由夫人和李茉莉一左一右護送到婚宴現場,于凱峰一邊照顧着康總,一邊顧着重病未愈的李傳光,還有Art和Air退休的老将軍們,于浩海和劉赢主持婚禮,他們的部下白玉林、章宇澤、邢元恺等人操辦整個婚禮儀式。
“丁一翼和丁一劭怎麼都沒來?”青羚不住地往門口張望,“姓丁的還有意見?”
李茉莉笑道:“丁一劭說他到這時候肯定‘止不住淚’,丁一翼又說他肯定‘壓不住火’,倆熊玩意兒就都不來了。”
“啧啧,也不知道我大孫兒是有什麼拿不出手,”青羚不以為意道,“别說同輩的了,就是上一輩兒的人加起來,恐怕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才。”
李傳光的夫人笑道:“看自己的大孫兒那是橫看豎看都是個好,在我看啊,我們若希也是水星首屈一指的美人,這你不能不承認吧?”
“不能不能,”青羚連連搖頭笑道,“要不我們皓南怎麼看上了呢,從小就知道把他往家拐,到最後,到底是拐來了。”
說着有些讪然讨好地看着李夫人和李茉莉,在結婚這件事上,他們是有愧意在的,最後坐在一起,商量婚事時,是李茉莉拿的主意,說是什麼都不要,皓南人品貴重,比什麼百億千億的彩禮都更讓人放心。方傾和于浩海自然是連連感謝,青羚和方勻也都對李傳光夫夫非常感恩,一般家庭在水星,Alpha結個婚是要全家都背債的,要娶李若希這樣家世的孩子,即便是總統,也自然要負債出血才能娶到,特别是于浩海要求政府機關人員和軍界中将級别以上将領收支必須透明化以後,整個方家和于家傾其所有,也都沒有私産以千億計。
最後關頭,是李若希央求父親李茉莉,什麼都不要。
到了上午8點多,于皓南騎着摩托車載着李若希,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這外觀是灰藍色磚石,屋頂是白色琉璃瓦,五層高的總統府邸,便被人們笑着圍上去了,綠色草坪、精美的花園和兩邊矗立的考古遺址等地都擺滿了白色盛開着的栀子花,圓桌和镂空椅子上坐滿了親朋好友,大門正中一個喜字,那婚慶熱鬧的氣氛便應然而生。
“拿到了嗎?”于浩海笑着問道。
“拿到了,”于皓南從兜裡娶出了紅色的結婚證,“還好去得早,今天民政局排隊的人特别多。”
“我也有,以後就是持證上崗啦。”李若希從摩托車後座上蹦下來,伸手掏自己的兜,“哎,我的呢?!”
于皓南無奈地從另一邊口袋裡掏出了他的紅本:“我就知道得我拿着,不然路上早被你撇了。”
李若希笑着搶過去,倆人手牽着手往大廳裡面走。
“快去換衣服,”青羚急忙催促道,“盼盼早等着了。”
李若希去到了屬于他的新娘房間裡,他的一衆軍師們梁詠雲、周旋、鐘曉初和陳瑤真等人都面色凝重,在這低眉順眼、不發一言地紮氣球和系紅絲帶,裝扮好了新人的卧室,隻孔琏喜笑顔開道:“恭喜主将!”
李若希拍了拍他的頭,又推了一把梁詠雲:“大副,就這麼不舍得我嫁出去啊?”
“你真想好了嗎?”梁詠雲不安地問道,“昨天和前天還有大前天,大飛都反複問我,你是不是想好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所以……”
“證都領了還有什麼可想的,”李若希笑着把結婚證展開給他們看,“君子下棋,落子無悔!”
“是啊,既然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咱們就該為他開心,”孔琏道,“來來來,快換上禮服!”
衆人七手八腳地把方盼盼早就送來的禮服禮盒展開,驚歎聲連連。
“原來結婚要穿這麼多件衣服?!”
“太複雜了吧?!”
“長公主是個細心的人,怎麼連内衣内褲都……”
“這就是一套的,那個……固定搭配,”李若希看着這不着寸縷的内衣也不禁面紅心跳,表面上還裝作很正常的樣子,“橫豎就折騰這一天,硬着頭皮上吧!”
“不是,這是訂婚還是結婚啊?”梁詠雲問道,“我們都當是訂婚,怎麼這是結婚?”
“皓南說太麻煩了,幹脆一次性搞完,”李若希道,“哪有那麼多時間費這勁,還折騰兩次。”
“結婚都嫌費勁?那幹嘛非要結……”
梁詠雲話說半道,被鐘曉初推了一下,給了他一記眼神,意思别影響新娘子今天的美麗心情。
梁詠雲隻好歎了口氣,低頭整理頭紗,等到李若希穿戴完畢,站在鏡子前高興地左右看時,他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也許,是為昨晚在家中買醉至今未醒的哥哥梁孝铮感到難受,也許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不喜于皓南這人,反正看着自己名為堂哥勝似親哥的李若希出嫁,心情非常糾結和難過。
不一會兒李夫人和李茉莉以及青羚和方傾都來看新娘子,連連贊歎其美貌驚人,不輸李茉莉當年。
李茉莉笑道:“常常後悔結婚時沒有這樣一個盛大的儀式,等老了的時候都不知道當年是什麼樣子。”
李夫人啧道:“你當年結婚是你爸還有于總都不同意,就算搞了典禮,估計軍中也沒人去。”
李茉莉心中感慨,隻握着李若希的手,由衷地祝福兒子能夠得到他沒有的祝福,彌補他心中的缺憾。
方傾從首飾盒中拿出一個紅寶石項鍊,要戴到李若希的頸上,李茉莉和李夫人看到此物,連連驚呼,都說不敢要。
“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是顆寶石,年輕人戴着更漂亮。”方傾踮腳給兒媳婦戴上,那曾經的巴克達統帥勳章、到他上位當總統時的領帶肩章,再到現在兒媳婦李若希結婚時的項鍊,既是方家于家看重的證明,更像是權力更疊的象征。
“謝謝總統大人。”李若希低頭看着項鍊,擡起頭來笑靥如花。
“還叫總統呢?”方傾反問道。
“謝謝爸爸。”李若希害羞地改了口,張開雙臂,跟方傾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這孩子足足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一把纖腰卻隻盈盈一握,一雙眼睛澄澈透明,漂亮得仿佛人間仙子。
方傾忽然想到了20多年前,那在醫院走廊裡哭泣着的美人,一路跌跌撞撞,去到天台,打算一屍三命,結束自己坎坷悲苦的命運。
是方傾趕快通知了丁一劭,讓他在李茉莉準備跳下去的那一瞬間,緊緊地抱住了他。
一念成仁,一念成佛,方傾當年的選擇被很多人诟病是婦人之仁,丁一劭活着隻怕後患無窮。可如今抱着這新人,他卻很慶幸當初那個決定,腹中救下的兩個孩子,沒想到一個是兒婿、一個是兒媳婦,是他多麼重要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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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皓南那邊不到三分鐘就穿上了禮服,方盼盼不放心地敲門,未等他說可以,便推門進去。
于皓南扯着一邊領結轉過頭來,冷冷地看着他。
“别扯壞了,”方盼盼看到他手中攥着的領結趕忙過去,搶在手裡,“你低頭,我給你系。”
“跟個熊似的還系領結,這不鬧嗎?”于皓南側過身躲開他,“我系領帶就行了。”
“不行不行,這一套新人婚紗禮服,你必須得是紮領結才好看,過來!”
于皓南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站那兒一動不動。
“别逼我在這麼快樂的日子裡扇你,”方盼盼朝他揚起了小手,“還是說你軍銜比我大,已經不把我這個哥哥放在眼裡了?”
于皓南梗了半分鐘脖子,到底是歎了口氣,走過去,低下了頭。
方盼盼踮起腳尖,把黑色項圈似的領結帶子,繞過他的脖子,掖進白色襯衫衣領裡,一邊系着一邊絮叨地說:“黑崽,你今天結婚了,以後在夫人面前可不能再任性耍橫,說話傷人了,知道嗎?”
“若希不會當回事。”
“不,不跟你說,不代表不在意,你每次讓我傷心我都記很久。”
“那是你心眼小,”于皓南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就不會找心眼小的人做老婆。”
“那是你心粗,心狠,不當回事,”方盼盼狠狠地錘了兩記他的肩頭,“如果我是若希,我才不會嫁給你。”
于皓南微微一怔,蹙着眉心看着他:“為什麼?”
他很早就想問了,即便沒有意義,他也很想知道那個答案。
如果,我們不是被父親給坐實了“兄弟”關系,如果,我們隻是萍水相逢,會不會有别的可能。
“因為你不會哄人,”方盼盼道,“而我喜歡一直哄着我的人。”
“……哄騙也是哄?”于皓南不屑地嗤了一聲。
“也是哄,”方盼盼擡頭看着他,“難道你沒騙若希?”
于皓南一時啞然。
“小時候你嫌葡萄在地上玩兒,埋了吧汰的,不讓他上你的床,又很嫌棄我,我的練功服掉你拳擊手套上,你都能氣得不要手套了,”方盼盼嗔怪道,“可若希第一次被你帶回家,你就讓睡你的床了,還不是騙他?”
“……”于皓南翻了一眼望天,覺得自己真是個色狼啊。
“皓南,你一定要好好愛他,”方盼盼道,“他一門心思嫁給你,什麼都不圖,你要對得起他。”
“那是當然,”于皓南歎了口氣,“我就是要對他負責任,才跟他結婚的。”
他無端地想起丁一翼跟方盼盼求婚時說的話,而他是相反着來。
不該牽手的時候,他非要去抱李若希,不該接吻的時候,他不但吻了又吻,還把他往床上拐,反正受不了美/色/誘/人,他吃幹抹淨了不能一抹嘴,當什麼都沒發生。
即便他和李若希的相愛源自一場誤會,那錯也要錯到底,他要負一生的責任,才算是個好男人。
方盼盼聽着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兒,于皓南已經準備出去了。
“黑崽,祝你幸福。”他連忙朝他背後喊道,隻怕一推門出去,都是外人,就沒有機會對弟弟這樣鄭重地祝福了。
“一定會比你幸福。”
于皓南轉過頭,示威似的看着方盼盼。
“啊,那就要比我幸福。”毫不猶豫地,方盼盼便真誠地答應了。
于皓南苦笑一聲,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是這些年,他一直都在跟空氣打拳。
他跟李若希在一起,是對丁一翼的報複,也是對方盼盼“背叛”的懲罰,隻是他揮拳相向的人,丁一翼絲毫沒有察覺,連方盼盼也一無所知。
盼盼作為哥哥真誠地希望他好,就算于皓南間接害他丈夫入獄、摘星,不得不從頭再來,可這一切,他也從來沒有怪到弟弟于皓南的身上。
君子坦蕩蕩。
卧室的門開着,外面是賓客如織,人聲鼎沸,裡面是方盼盼在低着頭,整理于皓南扔了一地的衣服禮盒和包裝金紙。
光影明暗在于皓南正面和背後兩端,這一刻,他似乎不再因為跟方盼盼共處一室而感到焦慮和煩躁了,那種少年時的懵懂和掙紮不出去的憂憤與痛苦,似乎在這一刻,都已經跟他遠離了,他不再把多餘的畸形的心思放到方盼盼身上,即便他感覺自己真正為之愛過、哭過、痛過的人,隻有方盼盼。
“盼盼,去照顧一下我的新娘子吧,”于皓南道,“他很傻。”
“好,”方盼盼拿了兩手的垃圾往外走,順道踢了于皓南一腳,“不要總說别人傻,自己的老婆也不行。”
儀式正式開始了,孫舜香坐在離前台最近的桌子旁邊,一手撫摸着耳垂上的鑽石耳夾,像是在發愣。
“香香,你在想什麼?”範承毅坐在他的旁邊,見他這樣動作停滞的樣子,呆了很久。
“承毅,”孫舜香轉過頭,望着他,“你結婚那天,會希望你比我幸福嗎?”
範承毅微微一怔,搖了搖頭:“不會,我們要一起幸福。”
“不是,”孫舜香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我是說,你是我弟弟,會希望你比我幸福嗎?”
“不會,”範承毅仿佛聽到了很奇怪的問題,“我又不恨你,怎麼會這樣希望呢?香香,我……”
我是打算跟你結婚的。
孩子眨巴着一雙烏黑铮亮的大眼睛,隻是搖頭不再說下去了。
孫舜香狐疑地望着那前後走出來的兄弟,方盼盼和于皓南,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侵襲全身。
“盼盼,坐我這兒!”
等他過來時,孫舜香揚手招呼他過來,順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頭發絲裡的竊聽器回收。
“你丈夫真的不過來啊?”
“我猜一會兒就到了,”方盼盼往門口望去,“嘴挺硬的,但早上醒來就在那兒發呆。”
“這一年多,丁大頭沒有遷怒于你嗎?”孫舜香擔心地問道。
“你打電話給我三回了,都問這個,”方盼盼笑道,“沒有,一點都沒有。倒是你今天能來……我還是挺感謝的。”
孫舜香呵了一聲:“沒辦法,我們主将是個行動派,不踏進圍城闖一闖,總是不甘心的。”
“香香,我應該是最了解黑崽的人,”方盼盼握着他的手,意有所指,“我弟弟做了決定,是一萬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我知道啦,”孫舜香仰頭笑了一聲,“該不會還怕我來搶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