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直徑約為水星的一半，其表面有大量的火山和峽谷，其中最大的火山是奧林帕斯山，高度達到了8022公裡，是太陽系中人類可查的最高山峰。王宇行把流星飛行器停留在山峰頂端空氣層中，穿着厚重的宇航服，靜悄悄地降落到山頂上。

這火星的大氣主要由二氧化碳組成，雖然稀薄，但已經存在一些迹象，表明火星上可能曾經存在過液态水。此外，火星的極地冰蓋中含有大量的水與冰，這些都是人類能在火星上生存的重要證明。

“五天，120小時以後，不管這裡能不能住，我都回來找你們，”王宇行囑咐道，“千萬不可以出來哦。”

“嗯嗯！”方缇和王帥點頭，湯姆喵的一聲。

雙腳踩到地面上，巨大的熱流瞬間将眼前的視窗熏上一層濃重的煙霧。王宇行深吸一口氣，透過宇航服的面罩，他能感受到火星稀薄的大氣在臉上輕輕拂過。

此處的氣候雖然炎熱，但與水星相比，其溫度範圍更加接近厄斯，白天平均溫度約為35攝氏度，而夜晚則會降至零下10攝氏度左右。這種溫差雖然劇烈，但已經在人類的耐受範圍之内。

奧林帕斯山的頂端大氣主要由二氧化碳組成，氧氣含量極低，但宇航服的生命維持系統可以将二氧化碳轉化為氧氣，讓他能夠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自由呼吸。

王宇行運用宇航服自帶飛行降落系統，穿過密林，越過山脈，落于地面，看到眼前的陸地表面，是一片紅棕色的荒漠，四處布滿了火山岩和沙塵。

王宇行将後背上沉重的“賽威”卸下并重新組裝，脫掉宇航服，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這火星的土壤，捏碎在指腹中，看到裡面含有豐富的礦物質，這些礦物質可以為人類提供建築材料和農業生産的基礎，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麼說，火星必然存在人類文明。

然而，從奧林帕斯山的腳下往森林中穿行，四周環境仍然極為惡劣。稀薄的大氣無法有效阻擋陽光輻射，沙塵時不時被揚起，遮天蔽日，能見度極低，王宇行想到跟方缇約定的“五天”時間，不僅加快了腳步。

好在“賽威”機器人變裝後成為一輛巨型裝甲車，其機動性能和發動設備異常出色，即便在如此惡劣的地形中仍能保持高速行進。王宇行給裝甲車的履帶設計使得它能夠輕松跨越崎岖不平的火山岩地帶，而強大的動力系統則保證了它在沙塵暴中的穩定性。

王宇行坐在駕駛艙内，緊握着方向盤飛速前進，很快駛出這近似原始地貌的環境，奔赴火星人類文明的所在地。

荒漠中馳騁，密林裡跋涉，風馳電掣，跑了兩天兩夜，王宇行從懷裡掏出一塊方缇炸過的幹脆面，咔嚓一聲，咬了一口，就着礦泉水，望着眼前神秘而古老的土地，繼續向前進，心裡莫名其妙地想起了《A軍行動綱領》裡，于浩海對于“難亦行”戰争的注解。

“我們告别家鄉，遠赴異星，是為了實現我們關于和平的理想。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們不僅要面對敵人的挑戰，更要肩負起探索未知、開疆拓土、創造文明的使命。無論前方的道路有多麼艱難險阻，我們都必須堅定信念，勇往直前，因為我們肩負着水星人未來和平與安甯，永恒的希望。”

王宇行是汪雨的時候，走正規途徑，參軍入伍，是遠征軍中的一員，這些“必背條例”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也因為他天生就有的超強記憶力，而背得滾瓜爛熟。

此刻走過沙丘，邁向平原，回望懸挂在高山上那顆承載妻兒的“流星”宇宙飛船，王宇行好像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麼是“難亦行”。

平地多了，便有了建築，遠處沙丘的背後，終于有了條條大道，通向前方，成片高樓與房屋，拔地而起。

王宇行站在這四通八達的公路盡頭，向前眺望，眼前是一片堪比埃及皇宮的巨大建築群，以一種奇特的幾何形态排列，鱗次栉比，密密麻麻，仿佛是某種古老文明的遺迹，卻又透露出一種現代科技的安排與羅列，金碧輝煌，氣勢恢宏。

高樓側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壯觀，仿佛是從古老傳說中走出的夢幻之地，又像是未來世界的超現實景觀。

王宇行心情為之一振。

他決心要帶老婆孩子安家落戶的地方，勢必要比厄斯好，最差也不能比水星差，這需要他們所在的星球，本身就是物資豐厚、土地富饒之處，他有信心在人類文明的新國度，帶着家人，能過上好日子。

秘密穿過建築群的外圍，是一片片低矮的房屋和庭院，它們的風格更加貼近普通人的生活需求。這些建築以白色和淺灰色為房屋主色調，外牆表面光滑而整潔，與中心區域的古老建築形成鮮明對比。

王宇行在房屋的後側埋伏，暗中不動，等待片刻，終于看到了火星人，從前面走過來。

那是三五個互相熟悉、相貌年輕的火星人，彼此笑鬧着說着話，從房屋裡出來後，去到停車處，跳上了拖拉機。他們的長相與水星人和厄斯人截然不同，水星人膚色大多偏白，厄斯人普遍偏黃，而這火星人的皮膚則呈現出一種古銅色，比較黝黑，跟于皓南的黑，又不是同一種，這種顔色可能是由于火星大氣中特殊的化學成分和暴露在日光照射下時間較長所形成的天然膚色。

他們的身體普遍比較魁梧，四肢修長而靈活，頭部較大，戴着白帽子，耳朵招風，發色各異，鼻梁英挺，鼻尖帶鈎，眼睛呈現出天然深邃的紅色或褐色，仿佛一個個“火娃”在世。

火星人的面部線條普遍剛毅而崎岖，有明顯的性别特征，給人一種粗糙而狂放的感覺，一眼望去，這些人全是雄性。

王宇行打量着他們的體貌特征，聽着叽哩哇啦的火星話，本能地擡起自己的手臂，與之比較粗細。

還好，盡管在水星Alpha當中，王宇行不算肌肉爆棚的恐怖男Alpha，但他畢竟三十有五，遠征厄斯十數年，對敵戰鬥經驗豐富，在體力和武力上，目測不會輸給這些年輕的火星人。

王宇行觀察這些火星人的服裝，也較為獨特，剪裁走寬松而舒适風格，大多是米白色或卡其色的跨欄短背心，露着腹肌，下面是白色寬松收口闊腿褲，外加黑色老式布鞋，像是一種特殊的纖維材料制成，既幹淨又輕便，非常适合火星現在爆裂的溫度和幹燥的氣候環境。

他們這些人駕駛着拖拉機，陸陸續續離開村莊，向前駛行。王宇行緊随其後，瞄到一個“嗚哩哇啦”叫着、身材高矮胖瘦跟他相近的男人，忽然上前，扼制住對方脖頸，手捂住他的嘴，長臂往下一用力，一個輕巧的鎖喉，将其迅速勒暈，拖到房屋後面，脫下對方的衣服，掏出手裡的“橡皮泥”，順手捏了一張對方的面皮，覆在自己的臉上。

“好像……沒他黑。”王宇行摸了摸這新面皮。

在出發之前，方缇為了讓他能更快速、更方便地捏出人臉，特意給了他一盒特制的“橡皮泥”。

“你隻要貼到對方臉上再揭下來，轉個面，覆在自己臉上，這面皮就制作成功了，雖不算精細，但短時間内能躲過偵查。”方缇好奇道，“不過，我很納悶，這幾年你是怎麼學會做人臉的，以前你做的面皮都很粗糙，在我看來，那是一眼假。”

王宇行哼了一聲，有些洋洋得意：“山人自有妙計。”

“告訴我嘛，”方缇讨好地晃了晃他的手，“人/皮面具制作至少需要142個點位來進行面骨标記，這樣制作的面皮才不容易失真，能夠以假亂真，我小時候跟師父學骨相，可是正了八經學了三年有餘才出師，你以前即使是42個點來定位，都沒有耐心，定得不準确，難道你現在真的學會了骨相錨點定位面部特征嗎？”

王宇行經不住他央求又作揖，不停詢問他這一絕技，如何練成，王宇行耐不過他的撒嬌，便帶他去到自己卧室，給他亮出法寶。

“請看！”

“啊，這個，”方缇摸着前方一個看起來像是拍大頭貼的台式機電腦，又低頭看了看它的出槽，“3d打印機？”

“這才不是簡簡單單一個打印機，而是我特制的ai模拟畫像成膜機，能夠根據輸入的面部特征數據，自動生成高精度的人皮面具模型。”

方缇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你居然把3D打印技術和AI技術結合起來了，這能行嗎？”

“這有什麼難的，我知道你跟師父學的那種畫像，需要對人的頭骨有百分之百的了解和領悟，除了你們這些抱着頭骨睡覺的變态醫生……哎呦！”王宇行的臉被方缇掐得瞬間變形，隻好改了口，“除了你們這些天才醫生，誰都不會隻看一眼，就瞬間畫出特征錨點。不過，你以前給我制作的汪雨面具，我沒舍得扔，用它當原始數據來進行建模，就模拟出了你說的142個點，隻要把我想模仿的臉進行手機拍攝和輸入，這裡就根據任何人的面部數據，打印出完美的人/皮面具。”

方缇摩挲着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打印機，不置可否，他晃動鼠标看了看過往王宇行制作的五花八門的人臉，好奇問道：“哎，這怎麼還有一張豬臉？！”

王宇行瞬間給它蓋住，攔到他的身前：“這是帥帥要我扮的，豬八戒！”

方缇笑了起來：“怪不得我睡得迷迷糊糊，聽他叫你二師兄。”

他又看向前面，赫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的心咯噔一聲，那是在巴爾幹、望空塔上，子承父業，看守核武的範将軍，範承毅。

“别擔心，這東西隻有我一個人用，也隻有我自己知道，”王宇行很快察覺出他的表情，将過往數據，一一清空删除，“我的屬下也不知道我用ai機器打造面具，還以為我真會畫人皮了呢。”

方缇走上前去，雙手抱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背後。

都能模仿範承毅，也不知道王宇行在那望空塔上，看着自己父親留給他的遺物，徘徊了多久。

“你放心，這技術到我這兒就失傳了，不會再有别人利用，”王宇行轉過身來，還以為方缇在擔心這技術一旦流出去，水星國防安全甚至警察面對罪犯，都非常棘手，“我會謹慎使用，有你在，我以後都不用它了。”

方缇點頭，你這最大的魔頭，已經刨除心魔，就不再讓人害怕了。

隻是到了陌生的星球……該用還得用。

“窪裡王……肯球西塔！”

王宇行揮手向他的火星同伴，現學了一句火星話，可能是“等等我”之類的意思，那拖拉機果然減速慢行，他三步并做兩步，跑上了拖拉機後方敞篷車鬥裡，将戴着的白帽子往下拽了拽，調整了一下帽檐，确保能遮掩住自己金色的短發。

同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他說話，他閉目養神一般，假裝睡着了，置之不理。

拖拉機繼續前行，王宇行混在火星人中間，偶爾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村莊的景象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進入逐漸繁華的城市，火星人之間的互動充滿了歡聲笑語，他們好像也因為進城了而歡呼雀躍，笑聲清脆而爽朗，王宇行曾經作為“外星人”在厄斯潛伏多年，他對新鮮的文化、習俗、信仰，接受度很快，眼珠轉了轉，就暗暗學會了幾句火星話。

拖拉機停下後，這群人下了車，去到了城市建築群的中心，那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築，其規模之宏大，一眼望去，高聳入雲，令人震撼。金字塔的表面由一種類似水晶的透明材料構成，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着七彩的光芒，仿佛是一塊巨大的寶石鑲嵌在火星的土地上。

王宇行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忽然被狠狠地向前推了一把，嫌他走得慢了。

他回頭冷冷地看向對方，那是一身披金色盔甲、穿戴整齊王宮制服、胸前佩戴麥穗胸章的人，他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手中握着鞭子，說起話來吆五喝六，正揮鞭打着他們這些從鄉下來的年輕人，要求他們站成一排，有序進到宮殿裡面去幹活。

王宇行撣了撣肩膀上被他碰過的地方，低頭跟着隊伍，進到宮殿後廚，隻見裡面人群聳動，熱鬧非凡，各種食材琳琅滿目，滿地、滿桌擺放。他們這些人是小時工，被分配到最裡面污糟之地，分别去倒泔水。

王宇行很久沒看到新鮮蔬菜水果，站着不走，兩眼放光，而路過他的廚師，正好忙得熱火朝天，缺下手，看到王宇行的手背比旁人白皙，就喝住了他，讓他洗菜去。

廚師們忙碌地穿梭于各個竈台之間，正在做飯，他們有着獨特的烹饪技巧，将食材處理得井井有條。王宇行被分配到一個小組，負責清洗食材，他拿着盆在洗着一根根芹菜，忽然瞥到斜右側方架子上，竹編的簸箕裡，放着一堆紅彤彤的果子。

山楂！

王宇行心中大喜過望。

在飛行器的那些天，他常常拎着王帥，父子倆坦誠相見，一起洗澡。

孩子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小肉肚duangduang的，不論像他，還是方缇，都非常白，一雙大眼睛調皮而富有神采，最喜歡跟爸爸互相搓澡，或者是撓癢癢。

王宇行喜歡揉出一大堆香皂泡泡，放到王帥頭頂金發上，笑着看着自己這漂亮的娃兒，王帥也喜歡搓出一堆小白泡泡，放到爸爸的頭上。

“孩子酸酸甜甜的，頭上自帶一股果子味兒，”王宇行向方缇述說他和兒子的洗澡發現，“三歲了，他該有信息素了吧？”

“今年過年就漸漸長出腺體了，”方缇道，“是果子，還有種發酵的味道。”

倆人又聞了一段時間，終于确定了下來。

“我說那回在醫院樓底下，他看到我在那吃糖葫蘆就不走了，”王宇行終于聞出來了，“是山楂！”

“噢噢，對！是山楂，酸甜味兒的，”方缇拍手道，“那發酵的酒味是……”

“山楂酒！”夫妻倆異口同聲。

王宇行瞅别人不注意，抓起一大把紅彤彤的山楂，揣進兜裡。

這些果實在水星上很常見，表面光滑，色彩鮮豔，想到帥帥能吃到他信息素的果子，王宇行心情大好，動作也更賣力了，把過手的蔬菜都洗得幹幹淨淨，水光溜滑。

一轉身，看到周圍的火星人忙碌而有序，他們之間的交流王宇行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從他們的動作和表情中，他能感受到一種麻木不仁的氣氛，仿佛這些廚子已經打工多年，對要做的菜肴爛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