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暗紅,眼下淤青,方才他單手作揖,好像另一隻胳膊也不太利索,這明顯一副被揍慘了的樣子。
“需要我替你出氣不?”什麼母妃這麼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是親生的也不該下手這麼重!
“不必不必。”他連忙擺手,趕緊轉移話題,“姑娘不是想學作詩,在下準備了好些書籍,别的不敢拍胸脯,不過這詩詞還真是問對人了,定教得姑娘名躁長安!”
見他這麼胸有成竹,竹意也信心倍增,撩漢不會點技能真的不行,真正有點内涵的達官貴人喜歡傻白甜那是碰運氣,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優秀美人再裝作傻白甜才是絕殺。
所以想要深層次讓太子對她愛而不得,就要從精神上制服他,必須得從各個方面都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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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客房研讨,李晟軒将自己之前所作的詩詞挑些滿意的全部攤于桌上。
竹意一看,大多是些有關于百姓、國家的詩詞,再者是些景啊物啊的,也有可能是她讀的很淺,可能表面借些意象,表達些含蓄的感情。
“姑娘想作什麼類型的詩?”他左手執筆,書生氣滿滿。
“情詩。”不經思索地答道。
他悄無聲息地垂下眼睑,從竹箱裡小心翼翼地掏出最寶貝的一張《長相思》。
她方才伸長脖子打探,就聽他道:“晟軒生平隻做過這一首情詩,姑娘且讀讀看。”
竹意想來他最多也不過十九來歲的樣子,怎麼講話竟是這樣老成又文绉绉的,“生平”都來了,像活了四十幾年一般。
謹慎接過他的《長相思》,不禁咂舌,别的不說,第一感覺,是真的長啊!
斜陽微照别離情,遙望彼岸心相牽。
長夜漫漫難入眠,起身倚窗窺玉盤。
心中執念萬般苦,不知何時能相見。
回想往事如雲煙,嬌笑廖廖不可栓。
如今形單影隻處,哀傷無人能傾訴。
遙想當年玄衣劍,绯光無情敵膽寒。
單槍匹馬惡不恕,蜀道布衣巾帼護。
如今不見三五載,念卿若狂心栽栽。
長歎此生如夢境,繁華過盡皆成空。
唯有初見永不變,歲月流轉情更濃。
冥思苦痛難舍棄,情深意濃心相惜。
願君心知我心意,江山脂金作聘禮。
縱使刀山火海急,此愛綿綿無絕期。
逐句讀完後,心情極其複雜。
不知為何好像氣氛有點尴尬,她偷摸瞟向他,他正面對窗口,一手端在前面,一手背在背後。
甚至連餘光都不敢看她,耳朵熟透,連同脖子一并紅,雖然他極力掩飾,但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攥地死緊。
她詩詞造詣不高,但情詩确實好讀,從讀到什麼“玄衣劍”、“绯光”、“蜀道”,這很難讓竹意不聯想到十六歲蜀州滅匪的事情,這三皇子莫不是……
對她一見鐘情?
這詩後面幾句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她讀着都感覺不好意思了,别說這古人是真會玩,嘴上說着授受不親,這心裡是“念卿若狂”,“情深意濃”,甚至還吹什麼江山聘禮。
啧啧啧,不得了。
原本就羞愧難耐的三皇子在聽到她的“啧啧”聲後更覺無地自容,握拳咳嗽兩聲,轉過身眼神閃躲着說:
“杜姑娘先姑且臨摹這首七律,不懂的地方立馬問在下即可,作詩的精髓是要将詩歌完全揉碎刻進骨子裡再重造。”
竹意也不自在,雖然有點不确定這詩歌描繪對象到底是不是自己,但無論是不是她也不會跟三皇子有什麼更多的交際。
一來她心系複仇大事,天天攻略一個不喜歡的太子已經夠費神了,完全沒心思談戀愛。
再者她現在的身份和處境,跟他來往太過頻繁隻會對他不利,他手無縛雞之力,萬一哪天李颢懿發瘋,真鬧出人命就白瞎這麼一個正直君子了。
最後,前世的竹意因原生家庭爸媽吵架離婚,都把她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所以尤其缺愛,小學起就開始談男朋友,中途換的早已數不清,對男人對愛情也早已麻木不仁。
她最終發現,一開始無論多好的男人,在長久接觸之後,最終其實都大同小異。
并不是極端主義者,她相信世界上一定存在那麼一小部分真正的三觀正、重情重義、有原則有底線的男性,她也真心替嫁給這類男性的女孩子們感到開心,但她也絕對清醒地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是其中的幸運兒之一。
畢竟幾率太小太小。
所以她一直以來對待男性都挺一視同仁的,當然,像李晟軒這種有文化的正人君子她确實會印象好上幾分,但在封建的古代,無論他再怎麼情深義重,以後也免不了三妻四妾,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她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