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酒勁還在說話便不作思慮,不顧李晟軒會不會起疑什麼“在古代”的說法,都直接說了出來。
“誰說這是第二幅了。”
他留意到了她的奇怪言語,但他并未将那放在心上。
相反,他更在意的是她口中所說“第二幅”。
因為,這幅還真不是她的第二幅。
說着,他偏身自桌下拖出一個蓋着蓋的略大竹簍。
打開後,裡面全是些卷起來後,整潔擺放的白麻紙。
他有條不紊地将一個個畫卷展開來——
竹意沉默了。
每一幅都是她,都是不同的她。
有蜀山的時候,她着一身輕便玄衣裙,飛身端山匪老窩;有她盛裝出席,懷抱琵琶,千指彈訴動人故事;有她在太子府竹林的回眸一笑;有她孤身帶着解藥,于傍晚深藍中翻山上屋頂的孤單……
其中還有一幅有趣的,是在長安城中,美夢溪,孔明燈,畫舸上。
她和一男子對坐飲酒暢談。
隻是這男子的衣着氣度看着都并不像李颢懿,倒是很像李晟軒自己。
竹意再仔細端詳确認了一下,發現畫中她的腰間和那男子的腰間都有一塊一樣的白色玉佩。
莫非是——鈴蘭玉佩?
“咦?”她拿起那幅畫,湊近點看那兩方玉佩。
而此刻李晟軒已經面露尴尬,他不好意思看她,假裝端詳介紹其他幾幅,還時不時咳嗽兩聲。
“李晟軒,這是你嗎?”她指着畫中那男子。
“……”
“這肯定是你,怎麼你也有個這個玉佩?先前送我時你沒說是一對呢?”
“咳,阿意你看這幅,這是我們成親那日,你看你多美……”
“回答我。”竹意沉臉。
“呃,咳。嗯,是的。”
“那我怎麼沒見過你的那枚玉佩?在哪,我看下呢。”
他無奈,難為情地自懷中貼身處掏出一枚溫熱,交于她後,便默默側過頭,耳垂已紅得欲滴血,隻覺臉上滾熱。
她接過來後,淺淺餘溫使玉佩看起來更加溫潤光澤。
她細細觀摩了會,果真和自己那枚一模一樣,除此之外,不知是何種心理驅使,竟忍不住拿到鼻前嗅了一下。
是書生身上的茶香和淡淡的鈴蘭味道,好好聞。
李晟軒餘光瞥見竹意這一動作,瞬間腦袋有些發脹,心跳加速。
而竹某人還沉浸在端詳玉佩中,她将玉佩拿到燭火前照了照,發現裡面果然也有一排小字——
【死當長相思】
她喃喃出口,腦袋裡開始回想自己那枚玉佩上的詩句,但因喝酒緣故,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可她身下逐漸傳來的異樣卻不得已打斷她思緒,教她酒也醒了大半。
她微微側身回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身後人。
“李晟軒你……”
身後那人卻莫名眼神堅定,臉紅又笃定道:
“阿意,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①
其實她并不能太理解這句詩的意思,但她知道,肯定是句情詩。
不過她這會沒心思管這句詩了,她蓦地從他腿上下來,跟屁.股被燙了一樣。
快步回到床上躺下,雙手在胸前捏着被子,心中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
可李晟軒見她這樣還以為是她不情願,以為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于是急不可查地垂了垂眼睑,擔心自己冒犯到她,失落道:
“抱歉,我出去一會。”
竹意:“……?”
她親眼看着他帶上門出去,她更加懷疑他了!
又不來?
真這麼不行?
她郁悶地拍拍額頭,洩氣地沉重躺回床上。
看來她日後的小煩惱又多了一個了。
唉。
都說李晟軒神醫神醫,她看也不過如此。
連自己身體都醫不好,還神醫什麼呀。
她回憶了下,難怪之前他愛咳咳嗽嗽,無事便吐點血什麼的,彼時他還說這是老毛病。
原來是那裡的問題啊,害。
果然好男人是不完美的,這不,算是李晟軒的一個緻命大缺點了罷!
罷了罷了,她日後多打探打探幫他尋點方子看看。
“啧啧啧。”她單手撐着腦袋,看着門口,想起方才離開的人忍不住同情搖頭。
這人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她明說,也是可憐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