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就知道了。”
李晟軒揉揉她的頭,雙眼中溢出點點笑意,眼尾散發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缱绻。
可竹意隻覺雲裡霧裡。
這小子,老愛給她賣關子,讨厭的很。
她鼓着腮幫子白了他一眼,聳肩表示“不說就不說,也沒有很想知道”。
……
.
夜涼如水,鳳栖閣的碧池中月朗星稀。
微風扯皺天空,岸周草木簌簌。
“景言,冷。”一道嬌脆的聲音,更襯此處寂靜。
聞言,涼亭柱子後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消失一瞬,眨眼間便又回來。
隻是他手中卻多了一件暖和厚重的狐裘披風。
他上前給她披上。
看着她安靜依靠着紅木漆欄,獨自看着池水中倒映出的月色晃神。
景言察覺到她今夜有些反常。
但他不會問,因為他并不好奇。
他隻知道,她今夜從長傾殿回來,便是這副樣子。
她在長傾殿中演奏時,他第一次沒有貼身跟随,被皇帝的侍衛攔在了門外。
遂隻好在門外尋了個不起眼處靜靜地等待着。
“景言。”又喚。
在昏暗的夜色下,她的聲音幾乎被陰影吞沒,輕到不能再輕。
甚至還有一絲顫抖。
“屬下在。”他不明所以,但她反常的樣子卻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你查到沒,上次酒中的藥是我下的。”
昌平定定問他,輕描淡寫到好似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面上瞧不出一絲窘迫。
她說的是上次,在齊月樓,他們兩人都因酒失控那次。
景言身子怔了怔,反倒是他臉紅了。
主要是想起上次的事,便無法直視。
這點小手段,他自是早查到了,隻是他裝作不知道,一直沒有講出來而已。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她如此驕傲的人,這種事,她竟會這樣直接當面講出來。
瞧他沉默不言,昌平便知原來他早已知道。
“景言,你喜歡宋覓嗎?”
昌平問出了執着已久的問題。
他低着頭,沒看到她詢問他這個問題時,眼中染上了一層落寞。
她自顧自問完,還未等景言作答,又好似是她自己不想聽。
于是在他将要開口時,她又偏執地命令道:“你不準喜歡她。”
等她說完了這一句,他才稍微在今晚這個假昌平的殼子裡感受到了一點平素真昌平的模樣。
他在心中歎口氣,破天荒語重心地長解釋道:
“屬下并不喜歡宋姑娘,隻是以往有些朋友的交情,一直以來都将她視作好友。”
很顯然,昌平也沒意識到他會同她解釋這麼長一句話。
不過他願意同她解釋,她今晚就信了。
她将裹好的披風漫不經心地往下拉了拉,不小心連帶扯下了裡面的藍絲綢上襦,露出了一側雪白香肩。
緊接着,她伸出柔夷玉指輕輕點了點身旁:“坐過來。”
景言遲疑了一下,這才擡首,卻不小心撞進她滿是哀傷的眼神中。
猶如溺進了一汪滿腹委屈,卻固執不言的潭。
他瞥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肩頭,微微蹙眉。
心中不願,卻還是僵硬着身子坐到了她身邊。
并且在昌平完全未反應之際,順手拉上了她的披風,将她冰涼的肩頭遮蓋嚴實。
昌平有些許詫異,以為他是關心自己着涼,便等着他開口關心。
可卻半天等不到他的關懷之言,隻好作罷。
感受到他的僵硬,昌平将手掌撐在他玄衣蓋住的大腿上,肩頭微微聳起,湊近,凝視。
“你怪我嗎?”
她說話總是慢悠悠的。
這句話指的是她彼時在酒中下藥之事。
公主的豔麗姿容倏然在他眼前放大。
景言慌亂别過頭。
可她眼注微波,乘勝追擊。
“屬下不敢。”景言無奈回話。
不知怎麼的,這涼夜之中,他耳朵竟還熱的發燙。
“不敢?”
她單指點着他下巴,将他的臉闆正與自己相對。
兩人鼻子之間,隻有一顆櫻桃的距離。
“是不敢還是……不願怪我?”
如此近的距離,嗅到他的氣息,她的眼神顯而易見地迷離。
景言不語。
他喉結滾動,黑曜石般的瞳孔逐步描摹她的眉眼,鼻尖……嘴唇。
“景言,說,你喜歡我。”她像個無理的小孩,霸道命令他。
每說一個字,溫熱暧昧的香氣便灑進他的毛孔。
今晚她沒喝酒,他隻從她講話的氣息中聞見了春茶。
那就代表着——
她清醒無比。
巧了,他也是。
在她看不見的一側,他已經緊緊攥起了拳頭。
景言暗自切了切牙,眼睑下垂,流瀉的月光将他的睫毛在眼下鋪灑幾點陰影。
他眼神開始晦澀不明,卻仍是道:“絕無可能。”
活落,昌平倏然旋身,單腿跨過。
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面對面坐在他的腿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景言迫不得已被她壓地脊背緊靠紅漆欄。
方才怕她摔倒,他順手帶了一下她的腰。
不想她卻趁機得寸進尺往裡挪了挪,他吃痛,悶哼一聲。
蓦地,嘴唇便被人吻住。
“不許反抗我。”
她一邊碾磨他的嘴唇,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