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所言之後,八十八大哥鼻根緊皺,心情很沉重的樣子。
“零零八,我真沒想到,你戶籍竟是固陽。”
說完這句話,他又沉默了好會。
因為羽國太子攻打固陽一事在珏國全國都是一件極其沉重悲痛的事情。
如此多的同胞被那個畜生殘暴折磨死,他們都很恨他,無比恨他。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傍晚時分,他們二人由最初蹲在石坎上改為了躺在斜坡的石壩上面。
不用擡頭就能看見遠處天邊橙紅的夕陽。
今日的晚霞有點像美人的披帛,絲絲縷縷的,蜿蜒着,拉的很長。
八十八不說話了,他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邊的那些晚霞,眼神忽然變得很哀傷。
“說真的,零零八,我挺不想打仗的。”
良久了,他才幽幽開口。
“應該沒人會喜歡打仗吧,除了那些野心的高位。”
因為八十八的這句話,竹意産生了些恻隐之心,因為她忽然感受到。
說出這句話的八十八,就是一個無比鮮活的人。
她很多時候都很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樂卿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她分不清這個穿越的朝代,她所在是一個真的世界還是一場體驗。
有時候思念樂卿思念地發狂,她就會認為這一切都隻是假的,這些人都是在演戲。
等她一覺醒來,樂卿就在她的身邊。
“可是沒辦法,如果就一直安穩就好了,可是羽國欺人太甚,我們不強大起來就隻能挨打。王對蒼陽之戰也很耿耿于懷,他令阿夢将軍在這一年裡,給我們加強加綱的訓練,找各種新穎的法子列陣排兵,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了這口惡氣,替那些無辜離世的固陽子民一個交代!”
這回,輪到竹意沉默了。
她在羽國長大,但她卻仍為固陽的事情對珏民感到抱歉。
“狗太子關在十九号帳篷裡,那裡有裡外三層看守精兵,不好進。你若是想教訓他,隻能趁他要小便時出來,躲在那附近的岩石塊後面,他們之前有人去過,一般是扔石頭和馬糞。别把人弄傷太嚴重,将軍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罰你。”
她複雜地看了一眼八十八的臉和八十八的号碼木牌,記住。
“謝謝哥。”輕聲道。
……
.
天色漸暗,她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從軍營消失。
他們這種編号碼的制度,少一個人是很容易被發現的,所以她必須要快速解決。
她按八十八提供的信息去打探了,那邊把守森嚴,她以士兵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沒有正當的理由進去的。
遂她又有了新的注意。
所以才在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離開了軍營。
不過她沒有往東南栩州護城河的地方去,而是去了西北方向。
也就是辭雀公主來的方向。
她足尖點着樹枝,在叢林中翻來翻去,身形快如風。
掠過這些樹木時,她手中已然摘下了一把松樹葉,放置懷中。
提氣聞聲,前方有一隊人馬,馬車的聲音尤其明顯。
竹意在一棵碩大肥壯的樹上埋伏好,隻等獵物落網。
約莫一刻鐘左右。
一行人馬果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在這隊人馬經過這棵肥大的樹時,衆人隻覺後頸猶如蚊子叮咬般地感覺,随即便一衆軟趴趴倒地。
車夫倒下,馬車驟然停止,馬車裡傳出一道驚慌的女聲:
“發生了何事?”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沉默。
“枝枝?枝枝?”
……
“風越?風越!?”
她連叫了兩個名字,但都沒有回應。
實在按捺不住,懷着忐忑害怕的心情,拉開簾子,走了出來。
隻是她方一出馬車,林子幽靜漆黑,隻覺迎面一陣涼風。
不是開鈴蘭花的季節,但這股風确有鈴蘭花的味道。
還不待反應,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别動。”
聽聲音是個女人,但她氣場很強,她不敢亂動。
辭雀公主名喚阿雨歲稔,是珏王的幺女。①
方才喚的婢女和侍衛都不應她,此刻除了眼前掐着她的女人,她聽不見别的人聲。
她害怕不已,顫抖着問:
“你……你是誰?你把他們都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