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楓背着李颢懿走在前面,竹意走在他們二人身後,牽着饑腸辘辘的馬兒。
将潮濕淌着溪水的山谷走穿,約莫行了足有一刻鐘的時辰,待阿楓将李颢懿背回石屋之後,他已累得滿頭大汗。
竹意跟在阿楓的後面進入石屋,想不到外面炎炎烈日,這石屋之中還異常地涼快。
她慣性打量了屋子,裡面不算大,但五髒俱全。
阿楓将李颢懿放在竹子編織而成的席面上,在竹意的攙扶下他緩緩躺下。
她瞥到阿楓頭上茂密的汗珠,溫柔地同他道謝:
“阿楓,多謝你。待我哥哥身體稍微好些,我們就離開,不在此處叨擾你。”
這點小忙阿楓不以為意,但他聽見竹意說很快要走,心理倒是有些失落:
“其實不礙事的,我一個人常年在這裡居住怪孤單的,除了這些山羊我也沒什麼好友,難得會在這裡看見生人,你們就是多留幾日也沒關系。”
他看了看涼席上的李颢懿,将竹意拉至屋外。
竹意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地跟着他到外面來。
“杜姑娘,你哥哥從多高的山崖上摔下來?為何看起來傷的如此嚴重?”
“這……”沒想到他拉她出來突然問這個問題,“我也無法估量,隻是看那山崖挺高的,我彼時騎馬出來尋他,沒想到哥哥是找到了,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們家住在何處?”
“呃……”她一時間沒想好将家編在哪裡比較合适。
“你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了。”阿楓乍然拍手,看了看他們來時的方向,“你們是不是從固陽區來的?聽鎮子上的人說那邊最近在打仗,可不安甯。”
“沒錯!不瞞阿楓說,我們兄妹二人正是從固陽來的。”她立馬接着他的話說道,
“實不相瞞,其實我們家的情況跟你們差不多,隻不過我爹是珏人,我娘是羽人,風鈴區那邊很多跟我們家一樣情況的,往幾年過的都挺尋常的,隻是現如今那邊戰争不斷,爹爹和娘親也因家世不同而被迫分開,我們兩兄妹也隻能東躲西藏。”
“唉。”阿楓聞言,更覺與竹意感同身受,“大家都是苦命人。”
“沒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啊,目前也無他法。”他深深歎氣,“不過你不用害怕,先安心住我家裡,我知道你擔心你哥哥身體,他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
阿楓回首看一眼屋内,又看了看竹意皺着的眉頭。
看着她嬌嫩精細的眉眼和鎮子上那些豪氣奔放的女子不一樣,帶着一股中原的柔媚,讓他總不由自主生出些保護欲。
“這樣罷,我下午去鎮子上藥鋪子上問問,看看你哥哥這種病況能抓些什麼藥。”
竹意聞言蓦然擡眸:“你要去鎮子上?”
阿楓不是說鎮子上的人排擠他?
“杜姑娘,你别用這種眼神看我。”阿楓受不了她濕漉漉的眼神,轉頭盯着屋後山坡上的山羊,若有所思,
“隻是不知抓藥需要多少銀子,我先前沒有要緊事都不會去,一直生活在這裡,家中也沒有多少積蓄。”
說着,他略顯窘迫地撓撓頭,“不過還不算太壞,我可以拿我的山羊去換。”
瞧着阿楓掏心窩子的真誠模樣,竹意嘴抿成線,心中的罪惡感不斷上升。
“不急。你都說這些山羊一直陪伴你,雖然是牲畜想必也早有了些感情。”她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那些呆萌吃草的山羊,隻是不知何時,它們那方還多出一匹棕馬。
她在身上摸了摸,又在頭上摸了摸。
啥都沒有。
路上她嫌辭雀公主的那些珠翠颠晃臉便通通扯了扔掉了,現下她身上隻有一把赤雨劍和一枚鈴蘭玉佩。
早知道有這麼缺錢的時候就不亂扔珠寶了!
“你先等等。”她對阿楓說了句,随後打開虛掩的房門,進到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