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患難見真情,經過靜室受罰一事,隐約之間大家的關系更加熟絡親近了,課後的玩鬧嬉笑也多了。
宋尋每日還是如常,一有閑暇便要去靈植苑替萬川長老照料藥草靈植,對着一園子不會說話的花花草草,委實枯燥無趣。
她本為水靈根之體,但水系術法卻修得不怎麼樣,像是習武之人沒打通任督二脈般不得要領,進益頗慢。眼瞅着學苑弟子各個修為精進,甚至突破境界,宋尋卻一直還在原地踏步着。
本着一顆鹹魚躺屍的心,她倒不是很在意。
隻是萬川長老說她靜不下心,難免浮躁,便讓她在靈植苑多侍弄侍弄花草,也好修心養性。
宋尋默默在心裡吐槽,這明顯是诓她在此地打雜的借口啊。
若是墨辛在的話,這些事情做起來會更得心應手的吧。她是純淨的木靈根,天生對草木有着無盡的興趣和耐心,園藝與醫術相得益彰,一雙妙手能使枯木逢春、花葉滿枝。
除了靈植,連對付靈獸,墨辛都很有一套,宋尋親眼見到過,那隻曾追着自己一路噴火殺氣騰騰的火鸾,在墨辛身邊無比乖巧溫順的模樣。
宋尋深知,自己是沒有這等天賦的。
想着想着便歎了口氣,擡袖擦拭幹淨額角的汗珠後,埋頭繼續給靈植除草松土,萬川長老不許她使用術法,說是隻有親力親為種出來的靈植才有靈性。
她總覺得這是在變着法子折磨她呢?
宋尋做得認真,以至于全然不知身側什麼時候站了個人,直到清冷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一直以來都找不到你,原來竟是躲這裡來了?”
他的語氣中含着一絲不悅,仿佛宋尋是故意躲着他才一直待在靈植苑的。
宋尋吓了一跳,循聲擡頭望去,正見風姿卓然的付雲中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更顯來人身量不凡,有如臨風玉樹。
“才不是躲着你,我在靈植苑是有正經活要幹的,你沒看見嗎?”說着拎起手中的小鋤頭給他看,“倒是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萬川長老性情古怪,學苑弟子不敢招惹,也不會輕易踏足這園子,宋尋待了這麼些天,今日是她第一次見有人造訪。
“嗯,拿些朱砂制符,長老說讓我自己進來取。”付雲中淡淡應了聲。
宋尋将頭往後一揚,給他指路:“朱砂就在屋子裡的藥櫃中,靠左位置,都有寫名字的,你自己找找吧。”
付雲中拿完朱砂,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定,就方才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你在這裡做這些,是不是和之前送來的止痛藥丸有關?你向長老求了什麼東西,要以此作為交換?”
宋尋手上的動作一頓,心道他腦袋瓜倒是聰明,但自己并不想承認,先前她無意中撞見葉茯苓去找他,作為原書中的男女主角,大概屬于他們的故事要開始了。
平心而論,她不想摻和其中,于是她道:“你想多了,那不過是普通的丹藥而已,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墨辛。我來靈植苑,隻是因為喜歡種花花草草。”
才怪。
“普通?”若真的隻是普通丹藥,為何能讓他平複紊亂内息、助他突破?
付雲中眉峰微蹙,探究地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什麼破綻來,卻隻能看到一張染了泥塵髒兮兮的小臉,正認真地同他撇開幹系。
她點頭,語氣簡直又真又無辜,“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囑咐過墨辛不要說的,也央求過萬川長老保密,此事應該不會洩露出去,省得讓付雲中以為自己為了他做出多大犧牲似的。
付雲中難得心緒起伏,氣結于她的态度,明明做了卻不肯認,對别人熟稔卻對自己疏離,兩副面孔。
他默了默,垂下眼睫:“好。”
轉身時衣袖帶起幾縷清風,走之前又補了一句:“臉髒了。”
诶?
宋尋懵懵然然地卷起袖子擦了擦臉,卻越擦越髒了。
她沒有心思去想别的,但有一件事一直讓她困惑不已。
那便是,神劍劍靈,悉淮。
悉淮已經許久沒有同她說話,按往常這種情況下,悉淮怎麼的也會跳出來譏诮她兩句,笑她口不對心。
宋尋隐隐覺得事情不妙,悉淮的情況并不是他自己所說的嗜睡,他一定刻意隐瞞了什麼。
于是忙完靈植苑的活,宋尋便往藏書閣去了,這回她是戴着學苑玉牌大大方方從正門去的。
天色有些晚了,門口兩隻守門獸正半眯着眼伏着打瞌睡,感應到有人靠近,倏然警覺地站起身子,眼眸狀似獵豹,腦袋一晃一晃地盯住宋尋,直到她腰間玉牌上的藍珠泛了幾下光芒,才松下戒備放她進去。
第一次來藏書閣時,面對浩如煙海的書籍文卷不知該如何找起,後來她明白了,在這裡找書并不是一本一本翻,而是往書閣中間玉台注入靈力施法,便可知曉心中想要查詢的書籍位置所在。
很快,她便找到了一些與劍靈相關的書,細細翻看才從中尋到記載。
劍靈未化形之時依附劍體而生,若脫離靈體會漸漸消散,散盡之後便會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宋尋的手顫了顫,悉淮從未跟她說過這些,雖然暫時栖身于禦靈劍,但因宋尋修為低下,是以命劍承載不了神劍劍靈的巨大神力,如若不能及時回到原昊天歸一劍中,又沒有足夠靈力供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