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哪怕沒到秋天,暴雨後氣溫也漸漸涼了起來。
煙火氣的小區人流匆匆,上班的、上學的、送孩子的、買菜的……李崇裕坐在車裡當了許久的旁觀者,才深吸口氣,推開車門下去。
早上七點,他在去星途的路上接到池畫的電話,對方聲淚俱下地把阮繪露的命托付給他,隻差沒就地磕頭了。
他昨天氣還沒消,不假思索地拒絕:“我準你假,回去照顧她。”
“可海市銀行融資方案是我全程跟的,而且現在已經到高鐵站了。早上出門的時候給露露吃了退燒藥,現在應該睡得很死,放心,不會打擾你的。而且她昨天跟爸媽吵了架,我實在想不到可以請誰照顧她了……”
池畫嘿嘿一笑,“李總,幫幫忙嘛。”
李崇裕:“……”
于是一個小時後,他就這麼到了阮繪露家樓下。
他送過阮繪露不少次,卻是第一次走到她家門口。池畫給了房門密碼,可李崇裕怎麼也下不了手輸入。
她是真放心,把病得神智不清的朋友随便交給一個男人來照料,也不考慮可能存在的風險。現在女生膽子這麼大的?
李崇裕思想鬥争良久,還是撥通了池畫的電話:“要不我請個陪護來看她?”
池畫哽住:“……給你機會你是真不中用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高鐵上信号不大好。”上次诋毀了李崇裕後,池畫怎麼看他怎麼覺得虧欠,琢磨着什麼時候彌補一下,阮繪露就剛好病了。
她看着沒心沒肺,實則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阮繪露昨天那麼狼狽肯定不光是跟家裡吵架的緣故,畢竟李總的車不可能漏雨,她淋成落湯雞,絕對是吵架了。
想了想,池畫決定說服他,哪怕是胡說八道。反正露露病着呢,一時半會也不會跟她計較。
“李總,實不相瞞,露露她平時看着乖乖的,一生病德行不大好,請陪護确實不方便。”
李崇裕冷嗤:“請我很方便?”
“——至少咱們不見外對吧。”池畫心裡罵他幾百遍,仍然保持着谄媚語氣,“露露發燒會講胡話,還必須要人陪她聊天那種,我昨晚陪了她一宿呢,黑眼圈都長出來了!但她現在吃了藥很安靜的,你都到門口了,還是不麻煩請陪護了吧?”
電話那頭沒再說什麼,似乎低低“嗯”了聲,信号就斷了。
鄰座韓辛未本來戴着耳機小憩,見她終于挂了電話,擡眼看看白皙臉孔上兩痕烏青,淡淡道:“某些人不是說是因為趕方案才熬夜?”
池畫:“……”
遇上你倆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
*
阮繪露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密碼鎖被按響的聲音,但是退燒藥實在太厲害,她壓根睜不開眼,翻了個身抱着被子,意識又逐漸模糊起來。
是畫畫嗎?可她不是說今天出差?
還是媽媽?
昨天才吵了架,張女士沒那麼容易低頭,倒是老阮還有些可能。
蛋卷的喵嗚和腳步窸窣同步傳來。這小貓是個膽小鬼,遇到陌生人壓根不會出現,更别說這麼獻媚地喵喵叫了。
卧室門被打開,腳步聲一點點近了,一隻手在額頭探了探體溫,骨節分明,不像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