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繪露前二十多年人生想的東西都沒有這一刻多,大腦負荷超載,她一時間卡了殼,連推開都忘了,懵懵地被他掌住後腦勺,見李崇裕的臉一點點靠近,臉上浮起有别于病氣的紅暈。
可他隻是将額頭抵住她的,略停了幾秒後,放心地松開變成小木偶娃娃的阮繪露。
“退燒了。”
“……嗯。”心跳快要失去控制,阮繪露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發燒是好了,但試個體溫真的需要這麼暧昧嗎?李崇裕再多停幾秒,阮繪露又得重新燒一次。
他就是故意的!
蛋卷無聲無息地蹿到門口,阮繪露上去把它抓回來,正好避免與李崇裕正面交鋒,話音含含糊糊地:“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沒事。”
李崇裕淡漠的眉眼染上幾分玩味,往她腦袋胡亂一揉,跟揉蛋卷一個樣:“行,有事打電話。”
“知道了。”阮繪露不敢擡頭,假裝給蛋卷順毛,直到聽他帶上門離開,才湊到貓眼前看。男人英挺颀長的背影進了電梯,廂門合上,仿佛那縷獨屬他的木質香調也霎時失去影蹤。
李崇裕走了,他來過的痕迹依舊昭昭。
心髒還是跳得很快,砰砰、砰砰,這感覺太陌生,以至于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過分親密接觸下荷爾蒙作祟,還是别的原因。
“叮”
消息提示音強行把她思緒拉回,阮繪露無意識地一陣戰栗,蛋卷的世界開始地震,似是不滿在她懷裡待了夠久,扭捏着蹦了下去。
阮繪露去拿手機,下意識地想是不是李崇裕落了什麼東西,結果蹦出的是楚明珠的消息:露露,病怎麼樣了?
心間一枚悄悄探出頭的嫩芽又縮了回去,阮繪露公式化回複:好多啦,明天到崗,辛苦明珠姐了【擁抱】
楚明珠:沒事,你好好休息要緊,還有秦西華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
世界沒有停轉,也沒有因為一場病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單位的爛攤子還在,她還得去面對。
提到這個,阮繪露有些沒底。何主任和王處承認是秦西華舉報她,可要正面撕,無異于将兩位領導置于水深火熱;可如果不能挑明,秦西華能裝傻充愣,大鬧一場,别人也隻當她是沒成功借調後心态失衡,反而得不償失。
至于秦西華騷擾她那些行為,一是沒證據,二是沒那麼越界,就像張明麗女士一樣,沒人會把這當成騷擾,更不能理解她的惡心。
她想了想,敲下“我不知道”四字,又一個個删掉,改成“算了”。
楚明珠很快回複:也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阮繪露沒有再回複,鎖了手機,熄滅的屏幕倒映出她的模樣,被李崇裕揉過的羊毛卷蓬蓬的,比她腦子裡的思緒還要亂。
就這麼算了麼?其實她也不甘心。
但她沒辦法改變現狀,懲罰不了秦西華,連指責也做不到。單位間調動很難,也許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她還要面對這個男人,甚至有可能他提拔為自己頂頭上司,也得忍着惡心虛與委蛇。
可是眼下除了“算了”,似乎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手機提示音又響起,她以為還是楚明珠,覺得煩,索性把手機扔到一旁去。兩分鐘後,沒等來回複的人撥打了電話,顯然,對方沒耐心,也很沒禮貌。
阮繪露心煩意亂地接通:“喂?”
“又睡着了?”清清冷冷的男聲傳來,離開她家,李崇裕又變回不可渎的高嶺雪,“這前後才幾分鐘?”
“你管我。”阮繪露不知為什麼,跟他講話變得緊張起來,也像他一樣簡練得近乎冷漠,“說正事。”
李崇裕似是輕笑一聲,悠悠道:“行,那你把餐邊櫃那個盒子還給我。”
“餐邊櫃?”
爬起來又是吃飯又是監工的,她壓根沒留神櫃子上多了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拿起來掂了掂,輕飄飄的,能裝什麼?
“禮盒,你要送人的?”她咕哝道。
“送給笨蛋的。”他頓了頓,“拆開看看。”
“……”
阮繪露才不願意認領這個頭銜,但好奇害死貓,她還是乖乖打開了盒子,一張最愛的電競隊選手親筆簽名映入眼簾。
【To 阮繪露: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筆觸清晰可見,絕對保真。可是swan戰隊主役選手the sea的簽名千金難求,他又是從哪裡搞到的?
更何況還是專門送給她的to簽。
心率又開始紊亂,阮繪露抿抿唇,将簽名輕輕貼在胸口:“謝謝。”
“本來昨天想給你的。”可是昨天吵成那樣,又哪裡有機會給?李崇裕将車停好,拿起手機,湊近話筒沉聲道:“生日快樂。”
男人的嗓音經過歲月沉澱就像發酵的酒精,醇厚得讓人幾乎溺進去。阮繪露沒有招架的餘地,不好意思起來:“我也不是真的要跟你發火,隻是……”
宋蘊珠那樣親昵的口吻,她聽了實在覺得煩躁。
“宋蘊珠和沈策他們處理起來需要點時間,但你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