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都做得那麼體面,說不在乎,或許才合理吧。
她無法斥責别人,誰不是抱着目的而來的。
“别人對你恩将仇報,你還一再忍讓,你這是當聖母。公衆現在可不喜歡這種人設。”
“忍讓?”江晚雲詫異,而後笑笑搖頭:“我隻是釋懷了。祝福她們的話,也沒有一句不是真心的。人心,财富,這些說到底都是不可強求的。事事都計較,隻會讓人變得狹隘。隻有發自内心的幸福,和千金難買的健康,才是奪不走的。”
林清歲擡眼,目光落在她溫婉的笑顔上,那距離很近,好像第一次這麼近。無動于衷的神情,被赤紅的耳朵拖了後腿,為隐藏,沒能再開口。
“那你呢?”
江晚雲忽然問她。
接而目光隐隐黯然:“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林清歲恍然覺得眉心正中一槍,許久無言。
而江晚雲隻是笑笑轉身,依舊留給她一個雲淡風輕的背影。
*
“江老師膝蓋上有舊傷,昨晚天又這麼涼,你怎麼能讓江老師走回來呢?!”
吳秋菊燒了壺熱水匆匆忙忙往樓上端,焦急地熱了快毛巾,擦去江晚雲額前的冷汗。
“演出完疲憊發汗,本來就吹不得風,告訴你江老師的習慣是提醒你規避,這點常識都不懂,還來給人當助理,虧我還覺得你靠得住!”
她也第一次這麼彰顯情緒。
林清歲昨晚淩晨就聽着動靜過來,見江晚雲低燒不退,在床邊守了一夜,也聽吳秋菊罵了一早晨。
江晚雲想強裝無事來減輕林清歲的“罪行”,卻越發力不從心。夜裡咳嗽咳到直不起腰,燒退下去了,舊傷複發的疼痛讓冷汗濕透了衣服好幾輪。
“清歲,你也陪着我吹了一晚上冷風,回來又守着我一夜沒睡,正好清明休假,回家休息幾天吧。”
江晚雲強撐開眼,聲音有些低弱。
林清歲眉頭不展:“我沒事,是我造成的。”
江晚雲蹙眉,強忍着難受把語氣加重:“你聽我的,趕緊回去。”
林清歲态度不改。
江晚雲看了眼時鐘,心裡頭焦急,閉眼撇過臉:“秋姨。”
吳秋菊意會,趕緊推着林清歲出門:“走吧,江老師需要靜養,你别在這惹她煩了。”
林清歲一步三回頭,無奈還是被趕了出來。
果然不出江晚雲預料,林清歲前腳剛走,蕭岚就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林清歲呢她人呢?”
江晚雲坐在桌前,揉着太陽穴:“在耳邊吵得我頭疼,讓她回去了。”
蕭岚臉色一沉:“江晚雲,你這是在袒護她嗎?”
江晚雲回眸,反問:“本來就錯不在她,哪裡來的袒護?”
蕭岚語塞。
江晚雲接着輕言細語地哄勸:“你把什麼責任都往人家頭上推,傳出去了,我以後還怎麼招人?”
“這種事兒你倒是怕傳出去了?去年媒體說你隐婚産女你怎麼一句不解釋?”蕭岚一臉不解,看她氣弱無力的樣子,也不再跟她争辯,決定道:“既然管不了你,就證明能力不行。我會通知她之後不用來了。”
江晚雲欲言又止,回轉身面向窗外,落下雙眸:“你安排吧,我怎麼樣都可以。”
蕭岚隻覺得一拳頭打在了軟棉花上,無奈搖了搖頭:“我帶了醫生來給你的膝蓋理療,你先換身衣服,我們到樓下等着。”
江晚雲雙眸潤澀,看着甘棠花瓣凋零一片,随風落在窗前,眉頭不禁蹙起,輕聲答了聲:
“好。”
*
“啊!”
樓上傳來一聲痛苦的喊叫。蕭岚表面氣定神閑地看着工作安排表,手上卻頓住許久。
吳秋菊聽得揪心,坐立不安:“蕭總,咱們真的不上去看看嗎?上個月治療,家裡枕頭都抓壞一個。”
蕭岚故作輕松:“我們上去,她更不自在。”
“可我還是第一次聽江老師喊出來,這真的不要緊吧……”
蕭岚思索片刻,放下文件起身:“等會兒結束你告訴她,這份表格我拿走了,新的工作安排表我晚點發郵箱。”
“好的。”
臨走前不忘問一句:“對了,林清歲這段時間到底怎麼樣?”
吳秋菊為難一笑:“林小姐其實挺細心的,我看江老師也挺喜歡她。其實這事兒也真不能怪林小姐,畢竟是江老師自己堅持的,她一個助理又能說什麼?”
蕭岚坦白:“這我當然知道。江晚雲這個人……你看着吧,不拿别人的‘命’威脅她,就是痛成這樣她下次也還敢。”
吳秋菊笑容更加尴尬。
“行了,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吧,弄出點動靜來,她這個人好面子,别讓她覺得有人在關注她,我先回公司了。”
蕭岚看了眼樓上卧室的方向,強壓着擔憂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