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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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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杉也打着圓場驅散了聚集的人:“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挑刺挑到你們江老師的人頭上來了……”

蕭岚心有疑慮,見時間太晚,也隻能先放。

明月溫柔地灑下,任江河波濤洶湧,清風徐徐吹拂,任山崗堅硬隐秘。

等人都散去,幽靜的四合院裡就隻剩下江晚雲明月清風的眸色,和林清歲忐忑不安的心跳,和強裝鎮定的眼神。

“你跟我進來。”

林清歲默不作聲地跟着江晚雲進了裡屋,房間裡光線柔暗溫暖,床上鋪的是從家裡帶來的四件套,桌上塑料瓶剪的花瓶,裡頭插上了當地孩子送來的花。

她也做好了江晚雲人前維護隻是基于給她顔面,過後還是會興師問罪的打算。

然而那人隻是去浴室洗了條毛巾,絲毫不嫌棄地讓她在自己的床邊坐下,總毛巾一角一點點幫她擦拭掉臉上的灰塵,又撫摸開她的掌心,沾水清洗了指縫間的泥土血迹。

她好像在妄想溫暖她。

林清歲不打算為此動容:“你……為什麼要幫我?”

江晚雲揚起唇來,邊細心關照着她的指尖,邊柔聲打趣:“因為你是我的人啊。我不護着你,還能護着誰?”

林清歲想起前兩天江晚雲還壓抑着脾氣質問她到底是誰的人,心裡還覺得愧疚。抿了抿唇,又問:“那你也不問嗎?我為什麼去那裡。”

江晚雲沉默低着頭,看不清神色,片刻後,擦淨了最後一點泥印,放下毛巾微微歎息了一聲:“清歲,你更是你自己。你的事情,你有權利不說,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也不需要自證,我相信你。”

林清歲無言望着她。

遠山上的石頭,也無意被風撼動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

江晚雲說。

“我可以把它交給你。”

林清歲卻說。

*

月光下,陳舊的鐵盒再次揭開,絹布裡包裹着一塊塊薄木闆,是當年林惠賢從桌旁的牆上一點點卸下來的。

林惠賢病重那年,把自己寫的詩歌、文章草稿,全都燒了。年幼的孫女不能理解,知道那都是奶奶平時珍視的寶貝。

那年才六歲的她仿佛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堅持,從炭火裡撿出了幾塊木闆,拍幹淨了黑色的碳灰,用奶奶的絹布包起來,藏在糖盒裡,邁着小小的步伐跑到深山裡埋藏。

可惜,即便小小的她用盡了氣力保留,如今字迹也已經看不清了。

“這個……暫時還不能确定是先生的遺物。不過,交給專業人士,他們應該有辦法複原。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江晚雲小心翼翼的折好捐布,把東西放回盒子裡。并沒有問林清歲,為什麼會去找。

“在墓碑後頭的松樹下。那裡有處斷崖,一般外來人都不敢過去,除非很熟悉山路。”

林清歲卻像是在不打自招。

也許某一刻,她也在受良心譴責,希望江晚雲刨根問底,讓她再也無處躲藏。

可江晚雲隻是告訴她:

“清歲,如果以後還有人問起,今天我對大家說的話,就是真相。明白嗎?”

林清歲沉默片刻,點頭。

她果然還是無法告訴江晚雲,她可以确信這就是林惠賢的遺物。因為十幾年前,這個盒子是她親手埋到地底的。

她那時也未曾想到,不久後的某天,奶奶也會被埋在這裡。

“你為什麼這麼放心這裡的女學生?你不怕因為林校長的事,她們心裡都有積怨嗎?”

江晚雲笑了笑,回憶着:“第一年來這裡的時候,還是跟着樊老來的。那年團裡正好有讓我接演風辭的打算,就跟着過來學習。那些孩子們聽到了風聲,都說是風辭的演員來了,特地跑了老遠的山路來看我……”

“就為了來看看,我像不像她們的林校長。”

林清歲心頭堵塞,許多話說不出口。

“花辭鏡”和這座山村的聯系,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讓醜惡發酵,也讓善良發揚。當年的先輩們犧牲了不少,女校卻因此的确建起來了。

恩也好,怨也好,都在山灣裡沉澱風化。

“然後呢?”

“然後……”江晚雲看向遠方的月色:“然後我就翻看了許多老照片,拜訪了許多認識先生的人。盡力學習模仿先生年輕時候的樣子,穿中式衣服,绾中式頭發,學習先生的儀态,神情,語言。”

林清歲忽然想到,那年她也弄得灰頭土臉,被孩子們笑話,奶奶也這樣慈祥愛護地領她回家,幫她擦掉了臉上的泥土。

她其實不太記得奶奶的模樣了,更無可能有什麼關于她年輕時的記憶。老照片模糊不清,看不清無關,但那溫柔寬容的笑容,眼裡深憂遠慮的憂郁,和江晚雲如今的樣子,時常重疊。

“這樣不累嗎?”

江晚雲望向她:“可是這就是演員啊。老一輩的藝術家,那麼多人把一生的精力都奉獻給了一個角色。隻是現在生活節奏越來越快,許多人都忘了演員原本的情懷。”

林清歲又想起江晚雲每次出席重要場合,都穿一身素淨淡雅的中式禮服,或是旗袍。她總是撐起病弱的身子去做的事,好像也全都與“花辭鏡”有關。

她好像從來沒有走出過這個角色。

“你總強調人都是有名有姓的,會把演員自己的衣服撿起來放好,自己卻要因為别人的期盼,活成另一個人。她們都希望你是風辭,那江晚雲呢?”

江晚雲沉吟許久,回答她:

“江晚雲的确有許多角色要扮演,是老師,也是學者。但身為演員,她要知道戲是為觀衆而生的,花辭鏡是為這些女學生而生的,她們希望她是風辭,那她就是風辭。”

林清歲把這話回味許久,再問她:“如果有一天還是會被遺忘呢?”

江晚雲認真想過,才回答她:

“在我的時代,在我工作的領域,大部分的成果努力做出來,就是為了被遺忘的。”

話落,莞爾一笑。拿起鐵盒起身,朝她深深一颔首。

“謝謝你,願意把它交給我。”

林清歲肅然起身,目送她回去,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她時常溫潤的眼眸。

她好像什麼都懂了,即便依然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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