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們時間緊迫,于齋長立刻正色回答:“第一個發現推舉舞弊的是一個叫做章餘天的學子,與我同一年入學。他曾被魏家有意招攬,但被他拒絕了。而後在偶然中發現了這個秘密。他趁主人送客之際,悄悄地潛入書房偷走了名單和銀票,在士子們即将前往京府之際,将秘密公之于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有些許遺憾。
“不過章餘天同一衆學子被抓入了大牢,一同慘死在了獄中。他在紛亂之際将證據交給了其他的學子,這才免于落入世家之手。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終究是我們辜負了章餘天的犧牲,我們卻不知道害死他們的究竟是何人。”
“于大哥不必過分譴責自己,你已經做了很多了。”宋延年拍了拍于齋長的肩膀以作安慰,而後對着李長樂和徐樂延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二人點頭答應,徐樂延看了看身後的學子,向他們保證:“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前往菜車停駐的方向。
衆人目送他們漸漸走遠,這時有人小聲的問了一句:“我們要不要相信他們一次?”
學子們面面相觑,若說一點兒也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但這幾人究竟能做到何種程度,誰也不敢保證。
“都堅持到這兒了,不管是誰來幫我們,我們都要繼續堅持下去,否則,我們之前的努力便白做了。”
于齋長如同往常一樣安撫了衆人,很快,大家又恢複到了三人還未來之前的狀态。還有些學子對徐樂延的文章有所感悟,找了個桌子坐下便開始提筆揮灑。
于齋長身旁的一個矮小青年,見大家都散開了去,才默默走到他的身邊,用腹語小聲說着:“哥,你信他們嗎?”
于齋長斜睨了一眼弟弟,随意地說着:“沒什麼信不信的,現在很明顯是皇室下場要與世家鬥,我們能借此機會得救就已經是萬幸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他們獄中的幾人是……”
于齋長使勁地捏了一下弟弟的手臂,眼中滿是警告。他私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小聲說道:“謹言慎行!我們與他們不過剛剛接觸,不能完全交付信任,一旦他們隻是為了将我們當作争鬥的工具,那學院現在的百餘名學子的命可就全都白白葬送于他們的黨争之中了。”
“可是,你如果不給他們,他們很難扳倒世家,我們不還是要白白耗死在這兒。”弟弟明顯有些不服氣,他并不認同哥哥的想法,那幾個人明明眼中全是真誠。更何況那個世子能寫出那樣的文章,又怎會不是正直良善之人?
“聽話,你還太小。”于齋長見弟弟眼神倔強,便将語氣放緩:“若是他麼真的是為我們求公平,那他們就一定會再次回來找我們。”
“你确定?”
“确定。”
*
再次回到解家,幾人眼中分明多了幾分怒氣。他們朝着等待許久的解書韫問道:“齊譽在哪兒?”
解書韫不知他們得到了什麼訊息,但見他們幾人正在氣頭上,便也不好多問,便直接帶着人來到了齊譽所在的客房。
而此時的齊譽争翹着腿,吃着解府切好的蜜瓜,好不自在。
宋延年看見此情此景頓覺怒火中燒,他一個箭步來到了齊譽面前,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提了起來,冷聲質問着:“那證據明明在你的手中,你将我們支去書院又是何意?”
齊譽并不惱,笑眯眯地說着:“喲,看來你們這次收獲頗豐啊,他們連這個都同你們講了。”說罷,他擦了擦嘴角的汁水,随意的蹭在衣服上。
宋延年受不了他這個懶散的态度,又将他往上提了一下,怒喝道:“沒人同你開玩笑,你少岔開話題!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李長樂和徐樂延在身後也是冷冷地看着他,她們也弄不清楚能被侯爺托付兵符之人,怎麼會是這個德行?
齊譽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見宋延年氣得直喘粗氣,便伸出手在他胸前順了順。被宋延年惡狠狠地一瞪,這才收回了手,笑着說道:
“你看你們,沉不住氣不是。我若真是将證據給了你們,你們還能立刻去那書院瞧了嗎?你們若是不去看,就體會不到那群學生的絕望。幾位身份高貴,又怎麼能夠無端想象自己沒經曆過的東西?就算能共情學子們的處境,也隻是淺淺的體會一番自己腦海中美化後的樣子罷了。”
齊譽玩世不恭的眼神逐漸變得認真,宋延年也漸漸松開了拽着他衣領的手,依舊不解:“那你為何不能與我們直說?”
齊譽聽聞撓了撓頭,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人吧,比較懶,一般隻願意說重點。不直說的原因除了有讓你們真正體會學子的處境之外,還因為,他們拿到的那證據本身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