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側着頭,小心翼翼地等着他們離開。這人大概就是爹口中的細作了,他要去的也是書房的方向。
李長樂順勢朝頭頂望去,想看看武家的房頂是不是有利于她們竊聽,卻一不小心撞進了送延年的眼中。
宋延年和她四目相對,眼神奇怪。
李長樂眉頭輕輕挑起,想知道宋延年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可宋延年卻有些慌張的搖了搖頭,然後将臉撇了過去。
他在幹嘛?
既然沒事,李長樂便沒有心思理會宋延年,她再次觀察起了武家的房頂結構及瓦片的材質。還好武家富裕,這瓦片的形制居然和皇宮相同,都用的是大式瓦作,隻不過顔色上有些不同。
雖然驚訝于武家的膽大包天,不過這也方便了她們踩在上面,探聽消息。
按理說,這場潛入本應該是緊張而又小心的,但宋延年此時心髒狂跳,眼神四處亂瞟,不敢再低頭看向李長樂。
雖說身上的夜行衣抹了油蠟,但過大的雨勢依舊将二人浸濕。沉悶的溫度壓得人心底聒噪,少有些許風吹過,粼粼波光在少女的臉龐遊弋。也正是那一抹狡黠而又聰慧的眼神,就在這個雨夜,點亮了少年幹淨而又慌張的眉眼。
夜色下,幾乎斷絕了光線,少年說不清自己剛剛一瞬間的悸動代表着什麼,他隻是單純的發覺長樂好像在這一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是因為太近了的緣故嗎?他說不清。
宋延年和長樂一樣側着頭,狀似觀察四周。在這狹小而逼仄的空間裡,耳尖泛起了點點紅暈,強忍着按捺下了滿心的局促與不安。一屏一息間,每一次呼氣都炙熱,每一次吸氣都窒息。
她……好像在突然間變得好看些了。
宋延年強迫自己想些别的東西來對抗此時的慌亂。
剛到劍南的時候,李長樂由于在養傷,一直在報複性吃東西,導緻她胖了不少。可這幾日,連續不斷的壓力,讓她又迅速地恢複到了以前的狀态。宋延年默不作聲的感受着二人相觸碰的位置,确實如之前一樣。肌肉在暗處發着力,似乎在準備随時将不軌者拿下。
而且,有點兒軟。
他平日裡也沒少對李長樂拳打腳踢,李長樂身上的肉和他比試起來梆梆響,他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要不,再感受一下?
可顯然李長樂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見那人已經走遠,李長樂迅速的從縫隙中鑽出,警惕地看着四周。見并無動靜,這才朝着宋延年招了招手。
這讓陡然間怅然若失的宋延年覺得有些遺憾。
可他在遺憾什麼?他和長樂幾乎天天黏在一起,為什麼會遺憾?
想不通,但這個時候也不是想這些的時機,宋延年甩了甩發昏的腦袋,便跟着李長樂的腳步,蹿到了書房上方。
還好這瓦片制式與皇宮相同,李長樂對卸這種瓦片輕車熟路,趁着雨聲她小心翼翼地将兩片瓦片掀開,成相對的狀态擺好,以防雨水滲入。
二人相對的趴在了房頂,将耳朵湊在瓦片上,卻發現什麼也聽不清。
“怎麼辦,雨太大了,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宋延年眉頭皺起,詢問着李長樂的意見。他向下方看去,書房附近的巡邏很多,如果在牆角附近,很容易被發現。
李長樂也有些為難,這雨雖然幫了她們掩飾痕迹,卻也同樣讓她們聽不到屋内的談話。
“要不……我們進書房?”
李長樂看過了,大概有礙來人的身份,因此書房内隻有武宗揚和那細作二人,書房門口也沒有留人看守。
唯一的問題是,她們并不清楚書房内的布局,不過她們可以賭一把。
西側的窗戶明顯光線更加晦暗,應該是有什麼做格擋,擋住了主要的光線。武宗揚明顯是個不會武的,她們若是小心些,很有可能不會被發現。
“那個細作……不知道什麼水平。”宋延年不是很想賭,一旦進入房内,他們若是真被發現,就很難逃出來。
“剛剛你沒看嗎?”李長樂狐疑地看着宋延年,那個細作剛從她們面前走過,宋延年怎麼什麼也沒發現?
“什麼?”宋延年尴尬地吹下了眼,為自己剛剛的溜号而逃避。
“那個細作不光不會武,他還是個瘸子啊!”
“啊!可能在我的視線死角,我沒注意。”宋延年胡亂找了個借口。
但李長樂并沒有在意他說什麼,而是認真地看着他,有些猶豫地問道:
“我們……賭不賭?”
宋延年其實是拒絕這個方案的,但這一瞬間的四目相對,長樂亮晶晶的眼睛在夜色的映襯下,像蘸了蜜一般的清亮,讓武裝了許久的宋延年,立刻潰不成軍。
“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