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姜夏十分跋扈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那男子搓了搓手，似乎是想到了她們不信任他的原因，趕緊解釋道：“我是莘扈村的民兵，我們知道家裡的女人孩子都被抓了去，特意逃出來救你們的。真的，你們相信我，我這就帶你們離開這裡。”

姜姒聽到了熟悉的村落，一時間有些微怔。但又立刻反應過來眼前男人的身份，将他推開了些。

“不行的，這裡全是巡邏的軍隊，就靠你救不了任何人。”

“得救啊，娃娃。”那男人憨笑着，似乎是想給她一些信心。

“我們都不來救你們，還有誰能來呢？”說完，他回頭招呼着井底的其他人。“快上來，咱們找對了，老劉他們沒白死！”

那男子一手拉着姜姒，一手拉着姜夏，将她們帶到了井邊。

“留下兩個人先把這兩個娃娃送出去！咱們幾個進去救人。”

“你們連武器都沒有……”姜夏不理解他們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提醒他們不要犯傻。

“有的，有的，你們放心。”第二個上來的男人，手中多了幾杆生了鏽的槍，他舉着槍，四下揮了幾下，仿佛手中槍的真的是他們希望一般。

鏽迹斑斑，不堪觸碰。

姜夏頭也不回的第一個朝着井口走去，反正她是要離開這裡的，就算要救人，也得有命救才行。

姜姒猶豫了一番，也跟着走了下去，臨走前還告訴了拿着槍的那個男人其他女孩的位置。

“你們來了多少人？”姜姒問道。

“能來的全來啦，反正現在就剩下二十多個人了。”想到水底的幾個同鄉，有些甚至他都叫不上名字就沉進了冰冷的河水裡，他眼睛有些酸澀，但還是笑着對姜姒說：

“能救幾個是幾個吧，總之都要死的，不如和他們拼了。”

“對，和他們拼了。”下面有回聲穿了上來，似乎給足了他們勇氣。

“外面的巡邏……”姜姒想盡可能多的告訴他們這裡的信息，可那兩個男人卻打斷了她。

“孩子，快走吧。這本來就是我們大人的事情，讓你們苦了這麼多年……快些走吧。”

姜姒被一把按了下去，失重的感覺讓姜姒忍不住驚呼。

下一瞬，她便被一個人接住了。

“還行，這麼看，至少救下來了兩個。”那人眉眼彎彎，帶着她們往密道的另一個方向走去，還忍不住吹起了小曲。

“丫頭，聽過沒？”

姜姒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聽過呢？

“這是咱們莘扈村的小調，每年秋收的時候，大家都唱這個曲子慶祝。”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地笑了。

“你們……”姜姒想勸他們回去，她不懂什麼别的東西，但她清楚的知道，這麼點兒人去和那些士兵硬拼就是送死。

“丫頭，開心些。”男人回頭，想拍拍姜姒的頭，但姜姒下意識地後退，讓男人有些微怔，不過又很快地換回了開心的笑眼。

“出去了，就離開岷江吧。”

男人回過頭去，不再看她們。輕快的小調伴着她們走了又黑又長的甬道，到達了密道的終點。

“孩子，會憋氣不？”

姜夏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不會，她從來沒試過憋氣，但她知道她定憋不久。

姜姒倒是點了點頭，她可以。以前挨罰的時候被按進水桶裡，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憋很久。

她拉着姜夏的手，輕輕地說：“我捂着你。”

姜夏有些怕，但看着阿四的眼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就是很想相信她。

男人見狀，拿了一根繩子纏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繞着兩人纏了幾圈。而後又給了她們一根繩子。

“下了水，别睜眼，拽着繩子一直走就行了。”男人說完就跳進了洞中。

姜夏害怕，她不敢。

但繩子越收越緊，姜姒看她猶豫，便叫她深呼吸。

姜夏照做，剛吸了一口氣，姜姒便将她推入了水中，然後自己也跟着跳了進去。

人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姜夏在進水的那一刻便冷靜了許多，她緊緊地抓着繩子，往前移動。前面的男人的位置似乎比她低了很多，姜夏感覺得到繩子是朝着下方去的。

其實也不用她怎麼使勁兒，男人拽着她們前進的飛快。似乎是知道她憋不久，姜夏就在自己即将要窒息的時候，被一把拖上了岸。

冰冷的水順着頭發成股地往下滴，姜夏覺得自己要凍僵了，牙齒咯咯作響。

她趕緊回頭去找阿四，想知道她有沒有跟着一起出來。

好在，阿四還在。

姜姒似乎察覺不到冷，她怔愣地看着四周，有些不敢相信。

就這麼出來了？

男人見兩個娃娃都凍得直打哆嗦，撓了撓頭。

他們也沒有事先準備取暖的衣服，現在看着兩個快凍僵的娃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我接着回去救……”

姜姒和姜夏震驚地看着村子的方向升起了火一樣的東西，嗖地一聲飛到了最高處，然後轟地炸開，綻放在男人的正後方。

男人一直笑眯眯的雙眼，終于在那一瞬間，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