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到了哪兒?”
耳邊傳來一道焦灼的問詢聲的同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握上她手臂,将她引坐在身後的小榻上。
沈靈薇擡起疼得冷汗津津的臉,看到是謝璟,透着痛楚的眸子有些意外。
謝璟瞥了眼她後腰,用内力貫穿右掌,“是這兒嗎?”
沈靈薇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卻是方才撞傷的地方,就在她臀-部上方兩寸,如此隐私的位置,被他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她的臉轟的一下熱了,哪兒肯讓他幫自己療傷,掙-紮着忙要從小榻上站起,支支吾吾道:“隻是一點小傷,我緩一緩就好了,不要緊的——”
話音未落,後趕過來的司亦塵快步搶上前,雙手按着她肩頭,将她又按坐在小榻上,“我方才在外面都看到了,怎麼會是小傷,先坐在這兒别亂動。”邊揚聲吩咐外面的侍衛去找禦醫過來。
邊旁若無人地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從中拿出一顆黑色藥丸,遞到沈靈薇嘴邊,“這是止痛藥,先吃下止止痛。”
沈靈薇眼下雖和姑母提出和司亦塵退婚,但父親還沒給她回複之前,她不敢推脫得太明顯,怕露-出馬腳引出不必要的災禍,遂佯裝不情願地皺了下鼻子,将頭扭到一邊:“苦,不想吃。”
司亦塵撸起衣袖退而求其次地建議,“那我先幫你揉揉?”
沈靈薇心下一驚忙将臉扭過來,從菱花窗透來的金燦暖陽籠了她一身,她臉上蒼白之色褪.去,顯出欲語還休的陀紅,隻見她用力咬了一下-唇,極快地瞥謝璟一眼,小聲道:“不用,你就坐在陪我一會兒就好了。”
司亦塵見她這般,以為她害臊,在她身邊落座後寵溺地歎息一聲,“好好好,都聽你的。”
而後才朝站着未動的謝璟淡聲道謝:“方才薇薇多有打擾中尉,本宮代她謝謝中尉了。”
司亦塵雖貴為皇子,可極少幹預朝政,其人清淡如竹,和瑰姿豔逸的沈靈薇并排坐一起,看起來男才女貌,說不出的般配。
謝璟見狀心頭如同被什麼忽然蜇了一下,說不出的不舒服,悄然将方才握着沈靈薇的右手背過身後,“三皇子客氣了,若無事在下先告退了。”随即目不轉睛地大步跨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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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靈薇的傷勢并不嚴重,禦醫來了後開了幾瓶跌打損傷的藥便走了,司亦塵堅持将沈靈薇送回燕王府後,沈靈薇怕沈靈瑾沖動做傻事,忙派府中下人去找沈靈瑾。
沈老夫人聽說了此事,立馬趕過來質問沈靈薇:“我讓你找三皇子處理此事,便是不想把瑾兒的事搞得人盡皆知,可你是怎麼搞的?眼下不僅讓整個戶部知道了,甚至不出明日,恐怕整個京城都要傳遍了!”
此話一出,滿屋子丫鬟吓得大氣不敢喘。
沈靈薇剛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指責,再怎麼樣于此事上,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頓感心寒。不過這也不是祖母第一次這麼訓斥她了,上輩子她不敢違抗,而今卻是想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
沈靈薇便用右手扶着疼痛難忍的後腰從小榻上艱難站起身,然,光這一下,便似耗光了她全身所有力氣,隻聽她喘息着冷聲道:
“此事我已經盡力隐瞞,可沈靈瑾不但不聽勸,甚至還在知道那男子傾慕她,隻是為了圖謀燕王府的家财和提攜時,也依舊非那男子不可,如此迷糊不自尊自愛,祖母不去說她,反而來教訓我處事不當,是何道理?”
沈老夫人再未想到一向聽話懂事的大孫女,竟膽敢挑戰自己的尊嚴,氣地将手中拐杖狠狠朝地上一磕,“俗話說長姐如母,瑾兒縱然有錯,可她年紀尚小,之前又在外面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就算不谙世事些也情有可原,你身為她的姐姐,不但不幫她走回正途,反而還忤逆長輩,目無尊長,簡直是大逆不道!”
沈靈薇被罵得臉白了一瞬,渾身發顫地反駁:“她年紀小就是她作惡的借口嗎?若世人都和她這般,那朝廷還立王法做什麼?”
沈老夫人被反駁得啞口無言,登時怒極:“你——”
沈靈薇掩于袖中的左手緊握成拳,仿佛要吸取裡面的力量般,不懼地和沈老夫人對視:“還有,祖母每每訓斥我,都要把規矩挂在嘴邊,可剛才祖母說的那番話,卻句句包庇沈靈瑾,不言是非曲直,難道就是非分明了?”
“還是說,祖母見我脾氣好,覺得我比沈靈瑾好拿捏,把我當出氣筒習慣了,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對錯都要上來踩我兩腳才覺得舒服?”
沈老夫人溝-壑叢生的老臉顯出震驚的神色,氣得一手捂着胸口,邊痛心疾首地用食指指着沈靈薇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
說完,舉起手中拐杖就朝沈靈薇的頭砸去。
旁邊丫鬟見狀再顧不得害怕,蜂擁上前阻止沈老夫人:“老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最後還是雪玲搬出了沈靈薇的姑母,沈老夫人怒火才消退了些,末了,臨走時還不忘禁了沈靈薇的足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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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老夫人走後,沈靈薇滿臉疲憊地撲在床榻上,用被褥蒙着頭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