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好不容易等來她敞開心扉的一瞬,可又被打斷了,不悅地皺起眉頭,以拳抵唇低咳兩聲。
沈靈薇也沒比他好到哪去,她捂着滾燙的臉頰,忙朝門外答了一聲:“沒,沒事。”
“那您的藥,奴婢給您端進屋裡?”
沈靈薇忙拔高聲制止:“不必了,你先放在門外,等會我忙完手裡的事,自己會喝的。”
站在門外的雪玲,見狀雖擔憂她,但到底沒再繼續叩門了。
随着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聽不到。
沈靈薇如搗鼓般的心跳聲依舊沒有停歇,她不敢看謝璟的眼睛,垂下頭胡亂抓了把腮邊的碎發在手裡把玩,昏黃燭光下,巴掌大的小臉酥紅一片,“我,我困了,要睡了。”
對于她的逐客令,男人非但不惱,反而輕輕挑起唇角,柔聲道:“也好,那我先走了,明日我再來——”
不待謝璟把話說完,沈靈薇想也不想地打斷他:“明日我要陪爹娘,恐怕沒空見你。”
“那我後日——”
“後日我可能會去宮裡挑選嫁衣,同樣也沒空見你。”
謝璟頓時有些受傷,明明方才她還沒有拒絕她,可轉眼間,她便又拒他于千裡之外,仿若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他的一場驚夢,他不覺加重語氣:“薇薇,你剛才——”
“剛才的事純屬是個意外,是我被司亦塵氣昏了頭,才..........”沈靈薇眼神亂飄,慌亂地解釋:“總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随着話音落下,謝璟臉上還未揚起的笑意凝固住,眸底的失落之色越發明顯。
屋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沈靈薇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裡震顫不已的心跳聲,就在她忍不住想擡眸看男人臉上神色時。男人抿起唇,低低道了句:“好。”随即起身翻窗離去。
待屋中隻剩沈靈薇一人時,沈靈薇無語地仰倒在小榻上,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想不通自己剛才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對謝璟的吻毫無抵抗力,莫非.........她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開始饞男人身子了?
想到這,沈靈薇羞惱地嘤咛一聲,翻了個身,将自己的頭拱進被褥裡,并在心裡告誡自己:下次她一定要離他遠一些,再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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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謝璟沉着臉前腳剛回到齊王府,後腳張慎便急匆匆地趕來,面色凝重地對他禀告道:“殷文君處有消息了。”
謝璟撩袍坐在書房的桌案後,沉聲道:“講。”
下人立馬過來點亮屋中連枝燈。
豆大的燭火霎時将黑暗舔出一個大口子,将謝璟心裡的郁氣也一并消除不少。
張慎躬身将手中拿的一沓信遞過去,快語道;“中尉前日剛從行宮離去,殷文君就給三皇子去信說了家人要把她嫁人的事,讓三皇子想辦法阻止,還說若三皇子不照辦,她就要把三皇子和殷丞相勾連的事傳揚出去,屬下忙順藤摸瓜夜潛殷府,果然從殷文君閨房中得到了這些信。”
謝璟接過信,草草翻閱幾封,裡面的内容無一不是殷丞相和三皇子勾連的證據,眉頭擰得更緊,将信擲在桌案上:“隻有這些嗎?”
張慎眉眼間的喜色難掩,語氣激動:“目前隻有這些,但這些信,屬下一一都查驗過了,若不是鐵證如山,我怎麼都料想不到殷丞相那老賊,不但插手後宮的事,就連趙王謀逆案,他也沒放過。”
張慎說着話,上前兩步,彎腰伸手拂亂桌案上的信,從中抽出三封信來,往謝璟跟前推了推,邊繼續道。
“根據這幾封信裡寫的内容所說,原來早在趙王謀逆案事發之前,三皇子便窺到了趙王想要謀反的心思,但他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怕引起别的皇子猜疑,和聖上的不悅,便暫時按下不表,而是私下找到了殷文君,通過殷文君的嘴告知殷丞相,讓殷丞相從中推波助瀾。”
張慎說到此處,“嘿”了一聲,“而那趙王老兒也是個空有一身蠻力的武夫,謀反之前被自己妹妹趙貴妃苦勸後,頓時慫了,不敢再謀反了,但估計心存不甘,又經不住自己的私交好友殷丞相慫恿,這才着了兩人的道!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謝璟身子後仰,挑唇譏諷道:“也就是說,三皇子雖參與的趙王謀逆案,但也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并沒實質的罪證!就算鬧到聖上面前,也難以治他的罪。”
張慎一噎,幹笑道:“話,話雖如此,但好歹咱們知道了他的為人,不是?以後咱們辦差就可以避着他,不就........”
不待他說完,謝璟倏然站起身,狠狠地一拍桌案,冷聲道:“不夠,這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