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躺在床内,沈扶躺在床外,一人守在屋外,其餘二人坐在桌前,幾人便這般入睡了。
夜裡,沈扶忽然被一聲雷聲驚醒,她快速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沈大人。”守在門外的何烨連忙喚道:“您要去何處嗎?”
沈扶搖搖頭,看向夜空,空中安靜無比,周遭亦是,并未出現雷聲。
“方才打雷了嗎?”
何烨看看天,又搖搖頭道:“屬下一直醒着,并未聽見雷聲。”
夢中的雷聲很是響亮,沈扶說:“不對。”
“何處不對勁嗎?”
沈扶走到院中,面朝着那棵樹的方向,不一會兒後,天上閃過一絲閃電,直直劈向白日那棵樹所在之地。
雷聲又響在沈扶而中。
沈扶指着樹的方向,問身後的何烨道:“景山之上的樹,可有主人?”
“那個方向有一棵樹,是先帝爺所種,是以整個景山的樹,陛下都派了專人來管。屬下并不知是誰。”
沈扶回身看了看破屋,此處應當就是看管樹木之人所睡的地方,此人現下應當已喪命于洪水之中。
又是一道閃電,沈扶重新看向天邊,聽着隻有她一人能聽到的雷聲。
聖人所留世間之物,乃是聖人成仙之後,留在人世的眼睛。現下膽敢有人借聖人之物作亂世間,聖人自然發怒。
雷聲終于停歇,天邊再無閃電,沈扶看着夜空,掐指一算道:“小雨落,山體塌,困于高山,兩日不可下,可破局。”
沈扶吩咐道:“你立即傳信給長風和高力哥,告訴他們落雨之時,不可在山下疏通道路,山可能還會再塌。”
何烨一愣,“是。”
沈扶從前并未見過宮中之人如何傳信,她問道:“你如何傳信下去?”
“每個皇子都有陛下恩賜的鷹隼,他們是空中之王,上佳的傳信之物。太子殿下的鷹隼,乃是陛下親自馴化的,比其餘皇子都好。”
何烨說着,朝着天空吹了個悠長婉轉的哨子,一隻鷹隼随之落在他的手臂上。他解開鷹隼之下信筒,抽出紙筆遞給沈扶。
沈扶寫好之後,看着何烨把信放入信筒,不免想起那夜給宋子倫送過信的鷹隼,那隻鷹隼看上去雖然不如蕭禹的這隻大,但也是個訓練有素的,它會不會也皇宮之中哪位皇子的呢?
“京城之中的鷹隼隻有皇家人才能有嗎?”
何烨送走鷹隼,收回胳膊道:“回沈大人,是看品種的。”
沈扶不認識這些,點了點頭進屋中去了。
她走回床邊,剛躺下,便被蕭禹抓住了手腕。
沈扶轉頭看去,蕭禹并未醒來,她隻當蕭禹是在做不安的夢,并未抽出手腕,就這般睡到淩晨。
淩晨的大雨砸在地上,又一次吵醒了沈扶,沈扶睜開眼睛,隻見蕭禹坐在床邊看着她。
“下雨了嗎?”
“嗯,山上又發洪水了。”
沈扶坐起身,聽着門外的水流轟鳴的聲音,微微皺起了眉。
昨日已将招雨符取下,昨夜沈扶占蔔之時,顯示今日天降小雨,怎會又引發洪水。
“他們呢?”
“長風讓白雪給我們送來吃食,他們在廊下等。”
“白雪是你的鷹隼嗎?”
“是。”蕭禹說道:“去吃些東西吧?”
“好。”
一連兩日,雨都未停,長風傳回來的信上寫道山又坍塌,因着一直下雨,他們遵着沈扶的命令,沒有前去疏通。
門前洪水愈發大,幾次經過屋子門口,屋内也進來不少水,沈扶和蕭禹跟幾人一同将水趕去屋外之後,她站前門前心道再這般下去,他們可能過會在山上遭災。
蕭禹在旁看着沈扶蒼白的臉和眼下的烏青道:“阿扶再去睡會吧。”
沈扶這幾日夜間都未睡安穩,更不說白日。但現下她胸口有些悶,頭也很重,聞言她點了點頭,回床邊躺進了被子裡。
窗外雨聲漸漸遠去,沈扶入了夢。
在夢中,沈扶回了神寨,她自寨門口一路走到祠堂中,爹爹正在祠堂裡面授課,沈扶看見了幼時的自己和高力。
“天有命數,凡事應順應自然,不可強行逆勢而為。如占蔔個人的吉兇,改兇為吉。若強行破壞自然規律,定會遭到天譴。若想補救,便要學會撥亂反正,填補空虛。”
沈扶喃喃,“填補空虛……”
夢中場景倏地散去,沈父在幾步之外看着沈扶笑道:“先帝的樹倒下了,總要有另一物代替樹,重新站在景山之上,庇佑萬民。”
沈扶雙眼微微睜大,“我明白爹的意思了!爹……”
夢中的爹爹忽然不見了,沈扶的腳卻似生了根,在原地動也不動得。
“爹!不要走——”
“阿扶。”蕭禹看着掙紮的沈扶,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扶醒醒。”
沈扶在輕喚中醒來,她眨眨眼,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的雨,又看着蕭禹道:“殿下,要想洪水徹底停下,便要在山上建起鎮天五行柱。”
蕭禹一愣,“鎮天五行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