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喚沈扶來似乎隻有這一件事,待二人交談幾句後,皇帝便揮手讓二人下去了。
臨出門前,沈扶看着皇帝靠在龍椅上微微彎着的脊梁和他疲憊的臉,不禁停步回頭說道:“陛下,太子臨行之前,甚是擔憂您的身子。太子說國之大,事之多,您在操心朝政之時,也注意要多保重身體。”
皇帝聽完後,深深地看了沈扶片刻,“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沈扶出勤政殿之時,七皇子蕭成已經走遠。
“大人,您怎麼了?”阿蝶在旁問道。
沈扶擡步也往外走去,直到七皇子的背影消失,沈扶才問阿蝶道:“七皇子什麼來曆?”
阿蝶道:“回大人,七皇子年十七,自小體弱多病,被養在深宮之中不易見人,這兩年身子好了,才出來走動。”
沈扶點頭道:“陛下方才給七皇子指了差事。”
阿蝶連連點頭,努了努嘴道:“大約是有補償之意在的吧。”
“補償?”沈扶疑惑。
阿蝶往沈扶邊上靠了靠,低聲道:“七皇子乃是霓貴妃娘娘與陛下的獨子,霓貴妃娘娘這般離世,陛下自然要緊着七皇子一些。”
沈扶對官場了解雖然不深,但也知道,若想出人頭地後安個高職,前去六部做事,都比欽天監要好得多。與衆所周知的事情相背而行,唯一可能便是七皇子來欽天監的目的不純。
是為了霓貴妃之死嗎?
“阿扶,天要落雨,我們快些回去吧。”高力見沈扶深思不停,在旁無奈打斷道:“回去東宮再想。”
“是啊大人,我們快些回去吧,明日您還要去欽天監。”阿蝶道:“太子殿下臨行前,吩咐膳房給您做了補湯。”
沈扶笑了下,道:“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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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沈扶按照往常去欽天監的時辰到時,監内已經站滿了人。
“沈大人,來這處吧。”李青喚道。
“是。”沈扶說完後,對身後抱着書的阿蝶說道:“你先進去吧。”
衆人在日頭下面站了會兒後,蕭成帶着一個太監走了進來。
太監自幼淨身,是以個子都不高,蕭成身後那太監身高雖不如男子,但身量卻比尋常太監高上許多,沈扶微微皺眉,在看見那太監那雙不到三寸的小腳時,沈扶倏地睜大了。
自從蕭禹上次說過殺死兩位州牧的人有一雙小腳後,沈扶便開始注意宮中人,然到今日,沈扶才見到這人。
沈扶盯着那太監的腳看了太長時間,蕭成一路走來沈扶面前,問道:“沈大人,可是認識我的下人嗎?”
身後衆位官員不知何時皆已跪地行禮,沈扶緩過神來,連忙跪地道:“請殿下恕罪,臣并不認識他,臣方才時出神了。”
蕭成看了沈扶一眼,道:“無妨,因着對占蔔術的好奇,父皇特命我來欽天監任職,這監正之職挂着,監内事務還是找副使便是。命人在沈大人的屋子旁收拾出來一間新的屋子,我時常與沈大人交談便是。”
李青與沈扶對視一眼,沈扶點頭,“是,謹遵殿下之命。”
衆人散去,沈扶快步走向屋中,坐在桌前拿着筆寫着什麼。
阿蝶本在給沈扶倒補湯,看着沈扶急匆匆的樣子,阿蝶吓了一跳,連忙放下碗走來問道:“大人,怎地了?”
沈扶快速寫完信折好,才道:“七皇子身側的太監腳長不到三寸,你去将這封信給欽天監外守着的東宮人,讓他們去查此人來曆。再去趟東宮,告知高力哥。”
“是。”阿蝶将那碗補湯端來道:“奴婢一來一回便到午間了,大人,我回去便讓他們給您送膳食來。”
“不必,正事要緊,快去。”
“是。”
阿蝶走後,沈扶喝了那碗補湯,拿起了面前的書。
沈扶自來欽天監,膳食便都是由東宮之人做好了送來,沈扶曾多次要他們不必這般費勁,他們回答皆是有蕭禹之命,沈扶便不再管。
今日她不讓阿蝶送膳食,是知午膳時,蕭成可能會派人來叫她。
既然是有目的的接近,自然要費盡心思與她接觸。
果不其然,快到午時之時,沈扶正在木架之前整理卷宗,那小腳太監便敲響了沈扶的門。
沈扶并未轉身,隻偏頭問:“何事?”
“沈大人,我們殿下今日初來欽天監,午膳想請您一同用膳,不知沈大人可願意?”
此人說話之時,音調隐約有股張揚之氣,沈扶拿着卷宗的手微微顫抖,因着用力的緣故,指骨都有些發白。
“嗯,我稍候就來。”
“是,那奴才就先回去。”聽到她應下,小腳太監便準備回去蕭成那裡。
沈扶放下卷宗,看着那人問道:“你叫何名?”
小腳太監微微驚訝,“回大人,趙景。”
“嗯,你先退下吧。”
趙景走後不久,沈扶便起身準備去蕭成那裡,她一上午未出屋門,此刻出了門也不知蕭成在何處。
見右側屋門前放着幾個箱子,沈扶便以為蕭成在右側的屋中,于是便往那處走去。
隻是剛走兩步,沈扶的手便被身後一人抓住了,她下意識抽出,身後之人卻抓的更緊,沈扶回過頭去,見抓她之人正是蕭成。
沈扶秀眉擰起,“松手。”
蕭成看了沈扶一眼,反而将手握得更緊,他說道:“我的屋子在這處,你走錯方向了。”
見他這般避事,沈扶面帶愠怒,眼神也帶上了些淩厲。
她一字字對蕭成說道:“我讓你松手,聽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