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應下,将亭子角落處的耶津人拽到亭子中間,還順帶将他臉上黑面摘掉扔在一旁,此人徹底暴露在衆人眼下。
此人乃是典型的耶津人長相,綠眼紫唇白皮膚,他那微綠的眼睛在亭中之人臉上都看了一遍,看過其他人時是淡然的,唯獨看過勐王時,眼神微微停滞一瞬,又立刻轉開。
蕭禹與沈扶都注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蕭禹朝着沈扶擡了下唇角後,給沈扶倒了杯熱茶。
“阿扶捧着便是,莫要凍到。”
“多謝殿下。”沈扶伸手接過,又看向耶津人。
蕭禹也轉過頭去,他看了長風一眼,長風立刻帶人上前,他抽出劍站在耶津人前指着他,其餘兩個東宮侍衛在後,同樣用劍指着此人。
“你是外邦人,絕無可能在無人帶領的情況下,帶着你的兄弟們進來若谷,又埋在太平莊子後山上。”長風并不說無用之言,直接問道:“是何人帶你進來的,又或者說,是何人指派你,讓你埋在後山,刺殺殿下的?”
耶津人看着長風半晌不言,片刻後用耶津話說了句什麼。
長風一臉疑惑,他皺着眉看向蕭禹,蕭禹無奈道:“問問他們,誰聽得懂耶津話,來此翻譯,過後重重有賞。”
“是。”長風出去詢問一遭,回來道無人聽得懂。
暖亭之中一時僵局,沈扶偏頭看向蕭禹,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蕭禹正在牢牢掌控幾人的節奏,引導着衆人跟着他走般。沈扶又看向那耶津人,遺憾她不會說耶津話,幫不上什麼。
長風道:“殿下,這可如何是好?不若屬下現下快馬加鞭,往返宮中一趟,将大學士請來?”
蕭禹“啧”了一聲,有些不滿。
勐王看着對面主仆,手撐在椅子上,微微偏了偏身子。
劉叔收到勐王的眼神後,上前行禮道:“禀殿下,老奴年輕時曾帶着耶津人做過生意,是以能聽懂些耶津話,殿下若信的話,不妨讓老奴來做翻譯。”
沈扶沒忍住,哼笑了一聲,蕭禹挑挑眉道:“這不巧了,人是劉叔幫着長風抓回來的,現下翻譯還要你做。既如此,便麻煩劉叔了,事成之後,孤自有重賞。”
“為殿下做事,乃是應當的。”
蕭禹擺擺手,長風拿出紙筆,開始對面前之人審問,劉叔在旁翻譯着,若遇到這耶津人不答之處,身後東宮侍衛便會直接動劍,砍手指削皮肉。
耶津人沒有大莊人這般不折骨的勇氣,侍衛幾刀下去見了血,耶津人便開始認真回答長風。
沈扶不參與這般事,遙座椅子上看着他們。
半個時辰後,寫滿罪狀的本子遞來了蕭禹面前。蕭禹粗略翻過後,遞給沈扶,讓她拿着看,自己則與勐王說話去了。
“這耶津人說自己是誤入若谷,看見阿禹你衣着華麗,便起了搶劫的歹心,他不知你是太子。”勐王面帶笑意,問道:“阿禹,你信嗎?”
“孤自然不信。”蕭禹吩咐長風把人關去地牢後,對勐王說道:“孤不信世上任何一種巧合,不過都是人為制造的幻象罷了。孤忽而忘了,請問皇叔,我大莊判通敵叛國之罪時,律法為何?”
儲君當熟識律法。
勐完笑道:“本王沒記錯的話,通敵之人當是車裂過後淩遲,再誅其九族,外戚三代之内不可為官。怎麼,阿禹可是有懷疑之人了?”
“隻是問問罷了。”蕭禹道。
勐王點點頭,站起身道:“這廂既然無事了,那本王便帶着老劉回去了,你既前些日子傷了身子,便讓人用那老參給你補身,切莫太過勞累。”
他來此一遭,似乎真的隻是來轉一圈,看看蕭禹,順帶帶走下人。
蕭禹也起身道:“多謝皇叔。”
勐王走到蕭禹面前道:“不必言謝,你是我看着長大的,自然心疼你。唉,此處是皇嫂生前最愛之處,本王現下還能記得皇嫂馳騁馬場的樣子,可惜……天命不眷顧。阿禹,說來,本王來此一趟,是該去祭拜皇嫂的。”
聞言蕭禹面色一變,勐王不掩笑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罷,非是該祭拜的時候,本王還是不去了吧。你祭拜之時,記得幫我帶聲好。”
勐王這般在意孝慈皇後的樣子,引得一直垂頭看供詞的沈扶都忍不住擡頭去看,她擡眼之時,正好與勐王對視。
“幾日不見沈大人,沈大人的模樣似乎紅潤不少。”
沈扶起身道:“多謝王爺,托您的福。”
勐王擺擺手,又與蕭禹說了幾句話,道别後,便往外走去,走到暖亭台階之前時,他忽然轉身說道:“對了,阿禹,前日去見皇兄之時,下人們忙着整理未發出的聖旨,他們翻出了仲夏之時,皇兄未給你發出的聖旨。”
蕭禹皺皺眉,直覺不好。
果不其然,勐王接下來的話讓蕭禹瞳孔一震。
“上書,皇兄命你前去神寨之中尋找彌陽族長及其族人做何事,若族長不做便如何,本王并未看清楚,今日本王看見沈大人才想起此事。”勐王笑着看向沈扶道:“你二人佳偶天成,想必是從那時便相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