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羅一瘸一拐走着,她感覺小腿以下好像爬滿了螞蟻,麻木感自傷口處發散開來,蘇羅停下來,看向小腿,腿上并沒有一隻蟲子,傷口處周圍發黑範圍卻變大了。
之前發黑的部分若如眼睛般大小,現在就如同成人拳頭般。
柳回在前面走着帶路,他們走了一刻鐘,卻隻走了不到半裡路,按照這樣的速度走下去,他們要走到顧村,至少得耗上三四個時辰。
此時,身後傳來蘇羅的聲音,“柳公子,你過來看一下”。蘇羅用手指了指腿上的傷口。
柳回轉過身走來,看向她小腿的傷口,他盯了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看來這解毒丸并不能抑制蛇毒,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道:“蘇姑娘,你現在不宜走動了”。
吳轲來到蘇羅面前,放下竹筐,将背朝她,彎下身來,要背她,蘇羅看了看他瘦小的身闆,總覺他若要背着自己,太吃力了。
柳回提起竹筐,道:“你先背一段路,背不動了,換我來背”。
吳轲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蘇羅。
蘇羅隻好爬到他背上,雙手抓着他的肩膀,柳回脫下外衣,披在蘇羅身上,虛掩着後腦勺,讓人看不清她的全貌。
蘇羅在一晃一晃中聽着規律的喘氣聲,犯起困,她沒想到吳轲雖然看起來瘦小,卻能背着她走那麼久。
一路上,每當她就要睡着了,就聽到柳公子叫她的名字,對她說,不能睡,千萬不能睡。期間,背她的人,從吳轲換到了柳公子。
不知過了多久,吳轲将蓋着她身上的衣服拿開,光線非常刺眼,她隻好眯着眼睛,從寬厚的背上滑下站起。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山腳,站在一片密林中,吳轲背着竹筐一隻手扶着蘇羅,一手拿着柳回的外衣,蘇羅拿手作擋,睜開眼,就見柳公子正接過外衣,在穿衣服。
“你們在這邊等我,我去攔一輛闆車來”,柳公子邊穿衣邊走向山下。
等了片刻,蘇羅見柳公子坐在闆車上一頭,周明坐在另一頭,周明駕着闆車走近,驚道:“蘇姑娘!吳轲!”,他不由地加快鞭子,驅使騾子向前去,下一秒就将闆車停到了蘇羅旁邊。
“快上來”,周明催了催吳轲,吳轲将蘇羅扶上了闆車,自己就跳了上來,見人都坐好了,周明便不再多問,他來的路上,已經聽柳回說過,她被蛇咬了。
如今見她臉色發青,也不多嘴,便架起闆車,飛快朝顧村駛去。
柳公子一看他們都認識,雖然不明其故,心中卻更多想着蘇羅的傷勢。
*
周明駕着闆車停在柳宅前,柳公子先跳下來闆車,跑去敲門,沒一會兒,他就出來了,身後跟着兩個仆人,兩人雙手擡着一個擔架,蘇羅由着吳轲扶下來,躺到擔架上。周明将闆車的騾子拴在路邊一棵樹上,匆匆跟着走進了柳宅。
他們走過甬道,來到大堂,堂前挂着一匾額:“懸壺濟世”,蘇羅聞到一股藥香味。
從側間走出來一矍铄老頭,胡須花白,走得飛快,轉眼間便來到蘇羅面前,那股藥香味正來自于他。
他蹲下,将兩根手指按在蘇羅手腕處,把脈完,老頭收回手,斥道:“柳回,我真是白教了你這麼多年”。
柳回的父親,柳元宗乃顧村有名的大夫,早些年在顧善堂坐診,醫術高超,遠近聞名,突然有一天,離開顧善堂,來到了顧村,由于診金高,所以顧村人一般不會來找他看病,除非得了急病,才會尋來。
“父親教誨的是”,柳回恭敬地垂下頭。柳宗元慢悠悠地開始數落起柳回,吳轲越聽越着急,走到老頭身邊,一臉焦急地看着他。
蘇羅眼皮一擡,看向老頭,那老頭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把那咬了人的蛇拿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