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功夫,青年男子們吭哧吭哧地挑着東西走來,他們在蘇羅磚屋前不遠處的樹下休息,那老妪和老漢走在他們後面,邊說邊笑着走過去。
他們談話聲此起彼伏,就如蛙叫聲,一隻青蛙叫起來,成片的青蛙叫起來,青年男子們有一嘴沒一嘴聊了起來。
蘇羅本就睡得淺,現下一片嘈雜,她睜開眼,緩緩坐了起來,向不遠處看去。
一行人,有人蹲坐在地上,有人靠着樹下,有人站着,蘇羅見一老妪正向自己走來,滿臉堆笑。
此時,老妪扭着腰肢地走到蘇羅面前,笑道:“姑娘可是劉先生外甥女蘇羅?”
蘇羅看那老妪穿着一身深藍色長衫,臉塗得雪白,蓋不住一臉褶子,心生提防,她面不改色扯道:“我也是來找那蘇羅的,婆婆尋那蘇羅作甚?”
老妪道:“我是顧村王媒婆,今日特地來給蘇羅送聘禮”,她轉身指了指樹下,那邊地上擺着一些包着紅紙的東西。
“姑娘知道蘇羅去哪裡了嗎?”
蘇羅搖了搖頭,道:“我來時沒見到她,也不知等了多久,睡了過去”。
王媒婆雙手叉腰,這日頭越來越毒辣了,她擦了擦汗,面露焦急,她可沒想到,人不在家,她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也有疑惑,試探道:“姑娘可是蘇羅的朋友?”
蘇羅擺了擺手,佯作苦笑道:“朋友算不上,卻是債主”。
那老漢正往王媒婆這邊走來,走到三步遠,聽到蘇羅的話,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蘇羅見狀,故意大聲道:“婆婆,這聘禮,值得多少,不如先拿些抵債罷了”。
老漢一聽,忙喝道:“怎可如此”。
王媒婆一臉土色,那老漢卻是大步走來,指着蘇羅的鼻子呵斥道:“你要讨債,自向那蘇羅讨去,關我們周家什麼事情”。
蘇羅諷笑道:“那蘇羅早晚也是你們周家人,怎麼不關周家的事情”。
王媒婆見狀,朝蘇羅擺了擺手,讓她别說了,她走到老漢面前寬解道:“周老爺,消消氣,那蘇羅是劉先生的外甥女,又與聶家是幹親,我們先問問到底欠了多少?”
周老爺本就是聽王媒婆說,蘇羅千般好,便同意這門親事,王媒婆說這兩天日子好,昨日定了親,今日就來送聘禮,這婚事辦的很是倉促。
蘇羅現在也不清楚來龍去脈,她身為當事人,怎定了親,今日有人來送聘禮,卻是不管如何,要将他們勸退。
安撫好周老爺,王媒婆臉上挂着假笑,道:“姑娘怎的稱呼?”
蘇羅一本正經扯道:“我姓俞名婉,乃是澧縣俞家獨女”,她心中默默對俞婉說了幾聲對不起,然後正坐起來。
王媒婆聽聞澧縣俞家的名望,見蘇羅衣着簡約不落俗,應對大方得體,心中隐隐信了幾分,道:“俞姑娘,不知蘇羅欠了你多少銀子,又為何而欠?”
蘇羅道:“欠我一百兩銀子,她說是要買一魚塘,手中沒有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