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春也怕他餓壞了,沒敢搬椅子來:“您不如回去等着,離這裡也不遠,小姐一醒,奴婢立刻去通傳,您到時再來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他指揮匡明,“你去,到廂房裡搬個椅子來。”
匡明未答,寫春先說:“奴婢去吧,他不知曉在哪兒。”
椅子搬來了,就放在檐下,他往上一坐,看着是不打算走了。
寫春不好說什麼,隻叫人搬來個小幾,擺上些吃食,再添一杯熱茶水。
他坐在那兒,忽然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眉頭微動,擡眼看去,瞧見了小廚房裡的李硯禧。
寫春見李硯禧直視他,驚了好一下,急忙解釋:“那是小姐從前的小厮,叫硯禧,是他一路護送小姐進京的。小姐自小與他相熟,便要他留在此處做些雜活。他會做些婺州口味,小姐來此後一直不太适應,他便将自個兒落腳的雜貨間改成了小廚房,時不時給小姐做些吃的。”
“好香啊。”匡明感歎一聲。
“是很香,方才丫頭們還說來着……三少爺要嘗嘗嗎?三少爺還未用膳,不如喝一碗墊墊。”
李硯禧早聽見了,看他們一眼,淡淡道:“這是給小姐炖的。”
寫春又是一驚,生怕三少爺發了脾氣要罰他,急忙要去訓斥,卻聽方蘭漳道:“我還好,不餓。雞湯放了黨參吧,我聞見了。黨參補血,扶螢臉色看着不好,是該吃些補氣血的。匡明,去将我那兒的那些補氣血的補品也都拿來。”
“是。”匡明立即飛奔而出。
寫春算是松了口氣:“那您先坐一會兒,奴婢去幫忙了。”
方蘭漳擺擺手:“你去吧。”
寫春快步走進小廚房,将李硯禧拉到角落裡,低聲訓斥:“那可是三少爺,是這裡的主人,你怎麼敢那樣看着他?還說這湯是炖給小姐的?小姐恐怕都不敢說這話!”
“那又如何?本就不是給他喝的。”要給方蘭漳喝,李硯禧甯願倒進臭水溝子裡。
“你還說!”寫春有些惱了,“你算是硬氣了!你将小姐置于何地?那可是小姐未來的夫婿!莫說是一碗雞湯了,以後我們這全院子的人包括小姐都要他養着,你不要不知所謂!”
李硯禧不說話了,心裡卻仍舊不服氣。他就是不給方蘭漳喝,青青若是願意,他也可以照顧青青,那個方蘭漳算個狗屁!
寫春以為他聽進去了,又提醒一句:“别忘了,你和小姐再好,你也隻是下人,我也隻是下人,我們這種做下人的,最不該的就是因為主子的寵愛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下人又如何?現在躺在扶螢床上的是他,占有扶螢的也是他,若不是怕扶螢生氣,他現在就要告訴扶螢的那個什麼未來夫婿,他已經是李扶螢的男人了。
他咬了咬牙,切蘿蔔的刀落得更快了些。
螢被切菜聲吵醒,又聞到那股雞湯香味,開口便喚:“李硯禧……”
她聲音還有些啞,丫鬟隻見她醒了,未聽清她說什麼,上前看她一眼,欣喜道:“小姐,您醒啦?三少爺在外面守着呢,奴婢這就去跟三少爺說!”
丫頭興沖沖跑出去,先奔去了方蘭漳那兒:“三少爺,小姐醒了!”
方蘭漳愣了瞬,立即擡步進門。
寫春聽見,不贊同看那丫頭一眼,攔下教訓:“小姐醒了,你該先來與我說,而不是先與三少爺說,小姐和三少爺畢竟還未成親。”
丫頭唯唯諾諾點頭:“是,我知錯了。”
“去吧,跟我去裡面守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适。”寫春進了門,站在一旁守着。
方蘭漳已坐在圓凳上,正和扶螢說話:“你吃不慣這裡的飯菜為何不說?我一會兒便去讓管事兒的招個南邊的廚子來。”
“不用這樣麻煩,我自小胃口便不如别人,也不隻是吃不慣這裡飯菜的緣故。”
“這怎能是麻煩?飯都吃不好,如何能好?隻是多招個廚子而已,剛好也能給府裡的人多添一個口味。”方蘭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臉,忍不住要去牽她的手,“你看你,都瘦了……”
“小姐。”李硯禧端着雞湯進門,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道,“小姐餓了吧?雞湯煮好了,還有蘿蔔餅,小姐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