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擡眸。
“去圓桌上寫。”扶螢放下書冊,将圓桌上的茶盞收了,“放這兒寫。”
李硯禧将書放下,也将皺皺巴巴的紙張放下。
扶螢站在他身側看了一會兒,問:“你在抄書上的字嗎?”
“嗯。”他垂着眼,“這些字我不認識,抄下來,再一起對照說文解字看。”
扶螢拿起筆,在他寫的字上畫了好些圈圈:“這些寫的不對。”
他看一眼自己的字,又看一眼書冊上的,覺得沒什麼不同。
扶螢在他旁邊坐下,拿起筆,抽出一張空白的紙,将那幾個寫大了給他對照,又抽出一張紙,邊寫邊道:“筆不是你那樣握的,要這樣,字也不是你那樣寫的,寫字也是有筆法的。”
他不知道什麼握筆姿勢,也不知道什麼筆法,其實他也不是很喜歡讀書寫字,隻是聽說那什麼方蘭漳讀書好,覺得不服氣才要看書的。
扶螢在紙上給他寫清楚了每一個筆畫的寫法,将紙遞給他:“你先照着這個練筆畫,等練好了,我給你找幾本字帖,你對着臨摹。”
“好。”他不喜歡寫字,但他喜歡李扶螢。
“若是還在婺州,在自己家裡就好了,我能給你請書法先生,還能給你請夫子,隻可惜,現在是不能了,隻能自學了。”扶螢道,“不過你這認字和練書法不沖突,兩樣可以同時進行,書法是書法,認字是認字,你認字就還照着從前的習慣認就好。”
“好。”李硯禧低着頭又拿起筆。
“不對!”扶螢伸手去掰他的手,将筆往他手裡放好,“是這樣。”
他抿了抿唇,小聲嘀咕:“這是這樣拿我會手抖。”
扶螢兇他:“你那樣抓着筆是錯的,寫字會很費力,這樣拿才是對的,等你習慣了就不抖了,寫字也會輕松很多。”
“哦。”他隻能老老實實按照扶螢說的做。
“對,就是這樣。”扶螢欣慰道,“多練練便好了。”
“嗯。”他坐正了些,神色認真許多。
兩人都未說話了,門外站了有一會兒的方蘭漳才收回手,讓寫春通報。
“小姐。”寫春提着心,朝李扶螢走近,“三少爺來了。”
扶螢微愣,轉頭起身去看,還未說話,便被寫春偷偷捏了捏手臂。她恍然明了了,應當是表兄來了有一會兒了。
她悄自深吸一口氣,笑着迎過去:“這樣大的雪,表兄怎麼還過來了?快到火前烤烤。”
方蘭漳往李硯禧的方向看一眼,面上沒什麼表情:“同窗相邀,我不得已出門與人小聚兩日,心中卻一直思念表妹,故而見雪小一些便來了。”
“你們都出去吧。”扶螢吩咐一句。
寫春趕緊給李硯禧使眼色,幸好,這木頭今日倒是聽話,沒有硬賴在這兒,收拾收拾退下了。
人走了,扶螢又邀方蘭漳坐:“表兄,喝些熱茶。”
方蘭漳未動,隻問:“那日他不是惹你生氣了嗎?今日怎的還坐去桌上了?”
“他已知錯了,前日在外面跪了一日。”
“原是如此。”方蘭漳喃喃一聲,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就此放過,看向牆邊的高低花架。
扶螢解釋:“下雪了,我便将表兄送的那兩盆蘭草搬進房中了,那梅花也和它們放在了一塊兒。表兄這兩日去哪兒玩了?還摘了梅花回來。”
“在京城的一個别院裡。快考試了,他們都想多結識些人,以後好多條路,既邀請了我,我不好不去,也沒什麼好玩的,無非是喝喝酒,做做事,附庸風雅罷了。”
“原來是這般。”扶螢又往他杯中添了些水。
他突然問:“你似乎對那個小厮很是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