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潑皮白折騰一場,賠了好些銀錢,領頭那厮還把脖子給扭了。那厮讓手下人扶着,歪着腦袋,顫顫巍巍走在大街上,引來不少注目。
他越是被人瞧着,便越是窩火,口中罵道:“奶奶的,小白臉給老子記着!下回再讓老子碰上……哎呦……哎呦哎呦哎呦……痛痛痛痛痛……”
他的腦袋往左歪了老半天不曾活動,到了這會兒不免感到僵硬,正琢磨如何調整,卻迎面撞上一人,疼得當場叫喚出聲。
“你他娘的怎麼……”
“都怎麼看路的?”被撞的女子毫不客氣打斷了這幾個地痞流氓的興師問罪,氣勢顯然更高一頭。
這女子身着绯色勁裝,腰間挂着一條卷起的長鞭,生得嬌小俏麗,正是蘇采薇。她在流湘澗幫不上忙,又記挂着沈星遙與淩無非的安危,便索性跟了來。恰好沈星遙并未特地隐藏行迹,因此她一路打聽,很快便找來了雲安縣,誰知才進城沒一會兒,便與這幫潑皮撞了個滿懷。
她揉着被撞疼的臉往後退了幾步,瞪着那幾個潑皮道:“幹什麼呢?撞了人還不道歉,還想打我不成?”
“嘿,你他娘的……”領頭的潑皮指着他,還沒把話說完又把脖子給扭了,嗚嗚哇哇捂着傷處往後退開。其他幾人則立刻上前,将蘇采薇團團圍住。
“正好,來個撞槍口上的。”幾個潑皮方才在店裡沒機會發揮,這會兒見蘇采薇一副俏麗纖秀的模樣,都動了歪心思,指着在她這兒找回那點可笑的尊嚴,說完這話,當即挽起袖子,一擁而上。
蘇采薇惱火不已,當即抽出腰間長鞭,振臂甩出。長鞭出勢,呼呼生風,走轉靈逸,如蛟龍出海,頃刻間鞭梢便已卷上一人腳踝,一拉一摔,那人便打着滾飛了出去,腰眼磕在路邊花圃一角,疼得他直翻白眼,喊都喊不出聲。
不出十招,那幾個喽啰便都被她打趴在地,疼得扭來扭去,口裡直叫喚。
領頭那厮見勢不對,一時顧不上傷勢,歪着腦袋便要逃走,卻被蘇采薇長鞭勾住胳膊拖了回來,反手扣在身後。
“撞了人還敢動手?誰給你的臉?”蘇采薇罵道,“道歉!”
“姑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就……”
“等等!”蘇采薇心不在焉聽着這厮的求饒,目光無意落在他背後,剛好看見沈星遙留下的腳印,看着一排排指甲蓋大小的回紋刻花印記,不由愣了愣,“這花紋……不是玉錦坊的鞋嗎?”
“你說什麼?”歪脖男子一愣,下一刻便被蘇采薇五指扣住脖頸,強行掰直,差點疼暈過去。
“我問你,你背上這腳印是誰踢的?”蘇采薇問道。
男子疼得兩眼發昏,根本沒聽見她說什麼。
“說話!”蘇采薇不由分說扇了他一耳光。
“說……說……說……”男子被她扇得嗷嗷直叫喚,“就一女的,比你還潑……不……不……嗷……旁邊還跟一小白臉……”
“把話說清楚!”蘇采薇說着,又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他們人在哪?”
“就城東……城東……福源客舍……哎呦……”
蘇采薇聽了這話,眉心一蹙,當下将他踢到一旁,轉身跑開。
與此同時,城東福源客舍門外,沈星遙正背着包袱,攙扶着淩無非,一腳深、一腳淺,緩緩走出客舍大門。
“如今逸朗獨自出現在這兒,恐怕鼎雲堂已遭了滅頂之災。”淩無非黯然垂眸,長聲慨歎,眼底隐有疚意,“段元恒雖作惡多端,到底逸朗是無辜的……當年你我處境那麼艱難,他也不曾落井下石,如今卻落得這般境地,當真是……”
“若非段元恒自視過高,一世貪名,他也本可以安安穩穩做個尋常人家的小公子,不必如此坎坷。”沈星遙道,“害他的人不是你,别想太多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喚她,回頭一看,正瞧見蘇采薇一面揮手,一面朝二人跑來。
“你怎麼也來了?”淩無非愣了愣,看了看蘇采薇,又看了看身旁滿臉疑惑的沈星遙,道,“你們……一起來的?”
“沒有,”沈星遙搖了搖頭,卻像是想到何事似的,拉過蘇采薇道,“你來得正好。無非遭人下毒,我也看不出傷勢輕重,你帶他回去,找柳叔和靈沨看看,以免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