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雲湄的心裡頓時一沉。她知道如今二人還是夫妻,安排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可是偏偏心裡過不去這個坎,也聽不得半點與溫鸾有關的事。
宣平侯夫人更是惱火,也顧不得面子,便推開眼前一道炙羊肉道:“好端端的,給她加小廚房做什麼。”
顧景曜鳳眸一潋,懶懶抿一抿粥,卻并不做多解釋。宣平侯夫人咬咬牙,雖然心裡不樂意,可也拿自家兒子沒辦法。
秦筝在旁更是一臉幽怨,隻恨這府裡全是這位世子爺說的算,自家那個又根本不會疼人。若不然自己也有一個小廚房,整日想吃什麼便做什麼,豈不是真的快活。如今倒好,竟然讓溫鸾得了這樣的便宜。
而孫氏雖然也不樂呵,但卻暗暗勸告自己,顧景曜此舉正是長情之兆,隻有這樣的人往後才不會虧待了自家女兒。不過,她今日既然來了,自然要顧景曜有個态度。
想到這裡,她沖着柳雲湄使了眼色,又淺淺抿了一口溫熱的紅棗桂圓茶道:“安排小廚房的事說小也不小,是要修竈費功夫的,既如此,我們母女兩個就先不叨擾了。”
柳雲湄雖說心裡舍不得顧景曜,卻也更在意名聲禮數。何況給溫鸾添小廚房的事,她到底有些不高興。于是便恹恹起了身,眼神哀哀地往顧景曜身上看了一眼。
“雲湄,不過一個小廚房罷了,不必為她計較。”顧景曜撂下筷子,起身挽留。
其實不必再多解釋。有他這一句話,柳雲湄心裡已然軟了大半。可今日,她做不了主,一切都要聽母親的。
果然孫氏老辣,此刻雲淡風輕道:“沒什麼計較不計較的話。隻是人老了總是喜歡熱鬧,既然世子爺有心挽留咱們,不如請世子夫人出來一道出來坐坐吧。”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便是要顧景曜當着溫鸾的面表個态度。
秦筝樂得看熱鬧,便道了句也好。可她正要派人去請的功夫,顧景曜卻伸手攔了。
旋即,他神色自若,輕聲開口道:“雲湄與我心意相通,我們都知曉溫鸾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女子。既不明白,就不要把她牽扯到這件事裡了。”
說罷,他看向宣平侯夫人,雙眸裡閃動着熠熠光彩道:“聽說母親有一塊好玉,是要往下代代相傳的。兒子覺得,不如現在便送給雲湄吧。”
聞聽這話,柳雲湄不由得心花怒放。
……
懷揣一塊溫熱的梅花美玉出了門,孫氏的臉色格外滿意。柳雲湄雖心裡也十分熨貼,但一想到顧景曜那句“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心裡便覺得不舒服。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他對她有十足的袒護之意。
“給她加小廚房,那不就是怕她吃的不好麼?”回府的路上,柳雲湄忍不住嘀咕道。
“你也别多心了。”孫氏瞥了瞥女兒月色般溫婉卻沾染了十足醋意的面龐,語氣藹藹道:“越是這個節骨眼上,他越得安撫人心。更要做出樣子來給外頭看,讓人瞧着挑不出毛病來。湄兒啊,顧景曜這個人絕非尋常男子,他心中自有溝壑,你就不要胡亂吃醋了。”
想想顧景曜方才深情相送的模樣,柳雲湄心裡一暖,點點頭道:“女兒明白了。父母教誨女兒一場,自然不是要女兒和那商賈之女争短長的。”
“這就對了。”孫氏笑了笑,輕聲囑咐道:“後日陪母親去做兩件新衣裳吧。眼瞧着就要入夏了呢。”
柳雲湄點點頭,再次深藏了那份如鲠在喉的酸楚。
……
添置了一個小廚房,溫鸾的日子更潇灑了。不過,她也能感覺到,秦筝和宣平侯夫人看自己越來越不耐煩了。自然了,她是毫不在意的。
“聽說二房那邊今早鬧起來了,說也想要個小廚房。可中饋裡的銀子不多了。”鹿兒頓了頓,又開口道:“奴婢這才知道,原來咱們的小廚房是世子爺用他自己的體己銀子添上來的,也怪不得二夫人生氣,二爺那可沒這麼多閑錢。”
“别管他們的閑事。”溫鸾吹幹最後一張宣紙上的墨迹,将厚厚一摞全藏進了書櫥裡,又用兩把大鎖一一鎖好。
鹿兒點點頭,又喜不自勝地說了一句。“對了世子夫人,房牙子那邊傳來消息,說宅子已經備妥,隻等您過去立契。還有些丫鬟俊奴,也等您過去掌眼。”
“真的?”溫鸾聞言心裡一定。這宅子買到手,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就落下了。至少來日和離也不愁無處栖身了。“我這便收拾,一會我們出去瞧瞧。”
鹿兒點點頭,趕忙去尋衣裳和相襯的首飾。
二人走到陶然院的門口,正好碰上了即将出門的秦筝夫婦。不等溫鸾開口,顧景佑便笑着拱了拱手。“給嫂子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