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松開的謝宏氣得像又要撲過來,兩側的衙差盯住,他才忍住沒有亂動。
“府尹明鑒,草民并非刻意去那兒,隻是謝家實在太大,草民尋路不成,才誤闖進了恩霈堂,卻着實沒有做謝大官人口中所說之事,他該是看花了眼。”
“你敢胡說!你們分明認識!”
謝宏敢指天發誓,兩隻眼珠子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們抱在一起,王娴清分明認識這個李沣,半分也不掙紮。
“三大王明鑒,不然這賤人怎麼會衣裳都不穿,和個男人抱在一起!”
王娴清道:“妾當時要換一身輕便衣裳,才好去果林,若是真要與人私會,舊衣裳脫了就是,怎會去動那身粗布衣裳?這人突然闖進來,妾也吓壞了。”
謝宏恨得牙根都在響,還在撒謊,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敢拿你兩個孽種的命發誓,你和他真不認識嗎?”
“肅靜!肅靜!”
趙琨聽得頭昏腦漲,趙琰卻看得津津有味,他還問李沣:“你說是誤闖,那你潛入謝家,原本是想做什麼?”
李沣将頭撇開,似乎不想作答。
“李沣,你可還要性命?”
“草民不願将此事在堂上說。”
趙琰來了興趣:“現在不說,隻怕朝不保夕,活不到想說的時候了……”
連崔妩都看了這恣意跋扈的小皇子一眼。
李沣頓了頓,似下了極大的決心,看向趙琨:“草民潛入謝府,是想求見當朝參知政事,謝大相公。”
堂中所有視線一瞬間都彙聚到了他身上。
趙琨問:“你見大相公做什麼?”
他忽高聲道:“草民有一冤案,涉及十年前被誅滿門的葉家,想請大相公做主。”
葉家……
趙琨停下了質詢,不知該不該問下去。
葉家的事已經沒有人提了,現在重新翻出來,是誰指使的?王家還是謝家?
外頭的百姓也得聽見。
頓時議論紛紛起來:“怎麼又說到葉家了,還要做主?”
“對啊,這不是姘頭嗎?”
“葉家……是哪個葉家?”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事得有十年以上了,當年官家剛剛即位……”
外頭議論紛紛,這邊驚堂木又拍下。
趙琨環顧了一圈堂下所有人,除了李沣,都是一色的疑惑不解,等着他說下去。
趙琨謹慎,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你既有冤案,為什麼不敲登聞鼓,告禦狀?”
“官府、朝廷,草民都信不過!”
“葉家的冤案,隻有謝大相公能主持公道,若大相公也推脫,則舉朝——無望!”
李沣眼中露出鋒芒,身姿像一株軒昂碧樹,哪裡還見剛才畏縮的樣子,趙琨更加相信,此人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的與人偷情奸夫。
崔妩聽得嘴巴微張。
這話口氣真大,這是直接申斥朝廷了,把謝家和大相公擡到這麼高的位置上,也不怕人家下不來台。
趙琨額角青筋微跳:“那你便說說,有何冤情?”
被告成了原告,屬謝宏最不能接受。
他眼睛又一次暴突發紅,在李沣想将來龍去脈訴之于口時,他撲了過來:“什麼沉冤昭雪,你們休想轉移視線!”
李沣一臂按住謝宏,高聲問道:“三大王真能執法仗劍,為葉家沉冤昭雪嗎?”
趙琨當然不能。
法是馭民的,不是馭君。
龍椅上那位對葉家的案子不表露心意,謝大相公敢接嗎?未必!他趙琨更不會引火燒身。
他還真擔心李沣把案子說出來,讓他騎虎難下,對于謝宏的突然暴起,他示意衙差不必阻擋。
“葉家的案子不受季梁府衙所轄,但隻要你說,本王就能挪交到大理寺去。”
謝宏瘋了一樣,又要去揪王娴清的衣襟,“你們以為演這一出戲,别人就能信!”
“我是親眼看到你和那個野男人抱在了一起!”
王娴清盯着他的眼睛,“謝宏!你到底要瘋到什麼時候!”
他才不瘋!謝宏轉身跪向趙琨:“三大王,隻需立刻斬了這奸夫,看這賤人會不會傷心難過!”
别人不說,趙琨先斥責了他:“胡鬧,季梁府是天子腳下,吏治清明之地,豈可不查清冤案便草菅人命?”
“不若施與重刑,她定然心疼求情!”
“罷了,不必重刑,我也絕不會求情,你殺個幹淨吧!”
謝宏回頭,對上王娴清陰沉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