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ci:[你老家有沒有什麼高質量的男生?]
冷冷冰雨:[哈?]
Cici:[你這不是失戀了麼?]
Cici:[你得奮發圖強,趕緊把那老賤人留給你的陰影給抹去啊!]
Cici:[你不是喜歡手長得好看的麼?]
Cici:[其實那老賤人的臉長得一般,就那雙手長得還行。]
Cici:[你老家有沒有手長得好看的?]
晁雨捏着手機,在一陣穿堂風裡擡眼。
從她的視角,恰好能看見斑駁陽光裡辜嶼的身形,桃子粉嫩,手指冷白,連指骨的形狀都透着優越。
晁雨這人不追星,無論哪個圈子她都不追。這和許辰懿剛好相反,許辰懿不專一,随便哪個圈子都看上兩眼。
許辰懿拿不少辜嶼的比賽截圖給晁雨看過,晁雨都忘了。
唯獨一張,晁雨記得很清楚。
那場比賽辜嶼執黑。照片不知從哪個角度拍的,焦距對準他的手,倒顯得那張過分出挑的臉有些虛化了。
黑色棋子與辜嶼的冷白手指反差強烈,似雪地裡的潑墨,愈發襯得指骨似玉,食指中指微微交疊,銜着那枚黑子。
要不是她從小認識的人,隻怕她還真覺得有些性感。
她給許辰懿回微信:[有沒有手好看的不是重點。]
Cici:[你這麼說就是有咯?]
Cici:[豎起八卦的小耳朵.jpg]
冷冷冰雨:[不是這意思。]
冷冷冰雨:[而是洵州的這幫男生,我都看過他們穿開裆褲亂跑的樣子,你說我能有感覺麼?]
Cici:[借口,都是借口。]
Cici:[晁雨我還不知道你,裝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其實對人特掏心掏肺。]
Cici:[我知道你對那老賤人是用過真心的。]
Cici:[越是這樣你越得趕緊開始下一段感情,知道不?]
Cici:[就跟騎術裡摔馬似的,必須得立刻再上馬,不然時間越長,越不敢。]
晁雨靜靜坐着,穿堂而過的風掠動她鬓邊的發,她盯着屏幕上的那兩個字:「真心」。
明恒宇對她有過半點真心麼?
記得有年她和明恒宇,跨年時去上海出差。那時她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門心思隻想着工作,上海離洵州多近啊,她都過家門而不入。
臨近十二點,明恒宇拉着她登上郵輪,在黃浦江上吹冷風。
那天多冷啊,她穿着件單薄的大衣撐場面,凍得她鼻子都快掉了,哆哆嗦嗦想明恒宇什麼時候能玩完浪漫,讓她趕緊回船艙打開筆記本電腦回郵件去。
午夜鐘聲敲響,無數煙花同時綻開。
明恒宇也隻穿一件大衣,不過比她從容得多,完全沒她又吸鼻涕又打哆嗦的雞崽樣兒。兩隻小臂架在圍欄上,扭頭望向她,英倫格紋圍巾在頸邊垂落,叫她的名字:“小雨。”
那時晁雨認識他的年頭不算短了,仍忍不住驚豔了下。
明恒宇叫她的語調很溫沉,她心裡怦怦兩下,心想明恒宇不會要說“我愛你”吧。
明恒宇看她良久,終是笑笑:“冷吧?回船艙裡去吧。”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明恒宇最接近對她說出真相的瞬間麼?
也或許,根本是她自己想多了。明恒宇就是通過這些煙花似的碎片來粉飾這段感情,根本沒用過半分真心。
有此一遭,她哪還敢談什麼感情?許辰懿說她說得沒錯,對人容易掏心掏肺,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想着這些無意識一擡眸,剛巧辜嶼削完桃子擡頭,與她視線一撞。
那一刻晁雨眼裡盛的情緒,是迷茫。
辜嶼的眼神在她臉上多停了停。
有那麼一瞬,晁雨想:辜嶼會不會要把削好的桃子拿過來給她吃?
下一秒,辜嶼擡手把桃子喂進了自己嘴裡。
晁雨失笑:
果然讨厭她。
這時,辜嶼的手機響。他垂眸瞟了眼,削過桃子不方便拿起手機,抽張紙巾擦了手,點按揚聲器。
一個大嗓門的男人操着京片子:“喂,二狗子!”
晁雨:……
打電話來的是辜嶼經紀人,跟他說了些近期的活動安排,辜嶼很随性地嗯兩聲,并不怎麼放在心上。
也是。他這樣的人,全世界都會來遷就他。
挂了電話,他起身洗淨了手,回遊戲房去了。
晁雨心想:現在連洵州以外的人,都管辜嶼叫二狗子了……
她試探性問毛秀珍:“辜嶼的小名,為什麼叫二狗子啊?”
毛秀珍望向她的眼神跟活見鬼似的:“完了完了,你失憶了。”
晁雨:?
毛秀珍上下打量她:“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晁雨搖頭。
毛秀珍:“那你還記得二柱子的大名叫什麼嗎?”
“我弟的大名叫……”晁雨努力回想。
“你真失憶了!”毛秀珍一拍大腿:“我得給你媽打電話!”
“我逗你呢。”晁雨摁住她掏手機的手:“可我真不記得辜嶼的小名怎麼來的了。”
毛秀珍:“他第一次來洵州過暑假,我管他叫小嶼,你就生氣了。”
晁雨:“……有嗎?”
毛秀珍猛點頭:“有,說你叫xiaoyu,他也叫xiaoyu,說他不避你的名諱。”
晁雨大驚。
她小時候這是把自己當女皇啊!欠的這些良心債,都在日後職場裡當牛做馬的還回來了。
毛秀珍繼續道:“你弟小名不是叫二柱子嗎,你就說給辜嶼也取個小名,叫二狗子,跟你弟一個系列的。”
“……”晁雨:“哈哈,哈哈哈。”
從此一代“妖刀”有了個叫得響的小名,叫“二狗子”。這要是被他的粉絲知道,她會不會被捶死?
晁雨頓了頓,看向屋檐那邊。
辜嶼剛剛坐過的靠背竹椅,此時空蕩蕩,一陣風過,吹着午後斑駁的光影輕搖。
她忽然想:她隻記得辜嶼的沉默,冷淡,對她的寡言。
會不會還有很多的小事,被無數個夏天的季候風吹散,就這樣被她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