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等林期深思,餘知新已經回答道:“非賽期的時候去吃過一兩次,偶然聽别人提起這家做香辣雞絲面,就來試了試。”
林期聽了沒再多問,繼續慢條斯理把碗裡的面條吃了,接過餘知新遞給她的紙巾擦了擦嘴。
“走走吧。”餘知新提議飯後消食。
林期雙手背在身後,默認了餘知新的提議,轉身低頭走在花崗石闆的道路上,餘知新跟在她身後。
“餘知新,你知道嗎成記面點的老闆三年前得病去世了。”林期低聲道。
餘知新聞言頓住了腳步,成記面點的豆漿是林期的最愛之一,這家店離學校不遠,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婦,老闆娘專門設計了店面的招牌,打包袋都是五顔六色的。
他經常能看到林期背着書包,手裡窩着一杯粉色包裝的成記面點的豆漿雀躍的走進校門。
有時候她會帶到教室裡,有時候她在路上就喝完了,走到教學樓下的垃圾桶旁,還會拿起來搖一搖再扔掉。
大學校門口也有一家很不錯的早餐店,是江城人開的,林期也很喜歡那兒的早餐,但是每回喝到豆漿的時候,總是在心滿意足之後發出“想喝成記豆漿”的感歎。
林期轉過身對餘知新說:“是我回學校看老師的時候,唐栀陪我去找的,成記面點旁邊的店很多我都還認識,可是我再也喝不到成記的豆漿了。”
不知道為什麼,林期竟覺得鼻子一酸,眼底泛起了汪汪淚花。
她知道,餘知新帶她來這裡是想補償她,隻是這份補償來的太遲了,遲到不僅是她變了,連他們那麼多共同的回憶都變了。
落下一滴眼淚,林期飛快擡手擦掉,生怕被餘知新發現,笑着對他說:“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有屬于我自己的新生活了,你也有了你一直努力想取得的成就,我們都不要活在過去了,好嗎?”
黛瓦粉牆和眼睛格外水亮的林期倒映在餘知新眼中,随着樹蔭明明爍爍。
餘知新蓦然心尖一痛,隻是面上他還是隻能笑着答道:“好。”
見餘知新答應,林期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能有網球大滿貫得主做我的朋友,我很榮幸。”
餘知新也報以爽朗的笑容,握住林期的手道:“能有斯邦格首席設計師做……朋友,我也不虧。”
林期蓦地感覺來自餘知新掌心的溫度,渾身驟起雞皮疙瘩,迅速抽手忙點頭道:“看來老同學還是很有眼光的。”
松開交握的雙手,餘知新的目光落在自己還沒收回的右手上,緩緩蜷曲了手指。
忽然吹來一陣和煦的暖風,林期鬓邊的發絲飛舞,眼眸似洶湧過後平靜的湖底,餘知新看了一下表對她說:“還有點時間,帶你去個地方吧。”
“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
穿過栉比鱗次的市區視野一下開闊起來,一座屋頂線條流暢,造型仿若鲸魚出水的建築物吸引了林期的視線。
餘知新的車正是往那邊開過去的,大門口放行的門衛看起來和餘知新很熟,還連同林期一塊兒打了招呼。
“這是梁雨铮開的網球館,第一層左邊是自由場館,右邊是網球學校。”餘知新邊走邊介紹。
從一樓場館裡有兩個女生背着球拍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餘知新,她倆望着這邊竊竊私語了一會兒。
林期有點不自在,但是餘知新拉住了她。
這時兩個女生已經走過來了,前面那個小心翼翼的問:“你是餘知新吧……”
餘知新點了點頭,“我是。”
“那個!能給我的球拍簽個名嗎?”女生攥着肩帶,雀躍得很明顯。
“不好意思,我沒帶筆。”餘知新沒想到是這樣的請求。
“沒事沒事,我帶了。”後面那個女生立馬取下包,從袋子裡摸出一隻馬克筆。
林期沒想到這兩個姑娘出來打球還帶了筆,在旁邊被惹笑了。
餘知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不自覺透着愛意,引得兩個女生八卦的心思活絡起來,小眼神格外不安分。
簽完名之後,那個活潑一點兒的女生拉住她的小夥伴說:“那個,餘知新你女朋友好漂亮。”
話音剛落,林期還沒來得及解釋,兩個姑娘就跑了。
餘知新倒是很高興,抿着唇讓笑意沒那麼明顯,單手插兜走在前面。
林期見狀氣得又想跺腳,慢吞吞跟了上去。
跑出去的倆姑娘摸出手機,點進微博,赫然餘知新超話成員,在裡面激動發帖。
「今天在城郊新網球場館偶遇了餘知新,不打比賽的日常也很帥!而且是和一個漂亮姐姐一起來的,我說是女朋友他沒有否認!!!」
兩位當事人沒把小插曲太當回事,上樓進了一個沒人的網球場。
這個球場一看就專業不少,設備也更加齊全,林期仰頭環顧一周問道:“梁雨铮……是你的陪練?”
她記得這個人,她當年去網球學校找餘知新的時候,這個人來傳過兩次話,當時還是餘知新的同學,也是網球運動員。
“對。”餘知新停頓片刻,“也是我現在的經紀人。”
這個網球場館是去年新建的,就在新市體育館裡,市體育館五年前就動工了,去年建成時在國外深造的她都略有耳聞,今天過來才真的見識了一番,沒想到和餘知新還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能讓一個專業運動員放棄他的選手身份,成為另一個人的陪練、經紀人,這背後肯定有一段令人不太愉快的故事吧。
林期隐隐為梁雨铮惋惜,卻又悄悄為餘知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