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期本來就被唐栀昨天的如實相告攪的心煩意亂,林筝還來添油加醋,她越想越覺得那天對餘知新兇了點。
拿着手機靠在椅子上,猶豫來猶豫去,還是餘知新發了消息。
“你還在醫院嗎?”
沒等多久,她就收到了餘知新的回複。
“還在。”
最終,林期還是一個人去醫院看餘知新了。
醫院一個專門的運動複健室,梁雨峥給林期指路的,她到的時候不知道餘知新剛做了什麼,他背對着門摔倒在地上,艱難地站起來雙手撐在器械上喘着氣。
“阿铮,叫一下李資。”
林期站在原地發愣,一時間腳步沒有挪動半分,餘知新這才意識到不對。
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挂了一排,雙手爆滿青筋,已經在用全身的力氣支撐,他的狀态肉眼可見的差。
餘知新擡起頭來和林期的視線撞了個正着,林期這才反應過來,猛然的沖擊讓她選擇暫時逃避。
“我……我去叫醫生。”
說完她轉身就跑了,餘知新都沒來得及喊住她,林期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慌不擇路,她并不知道醫生在哪裡,最後還是跑回了病房告訴梁雨铮餘知新的情況。
梁雨铮看她氣喘籲籲,眼睛微微濕潤,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讓她在病房待着,自己拔腿就跑了過去。
林期坐在無人的病房裡埋頭原想長舒一口氣,卻忽然落了淚,她都不知道這種難過是從何而來,連她自己被冤枉被為難都沒有哭過,可是見到餘知新這樣難受,她卻内心酸楚得隻能用眼淚宣洩。
她沒有直面過競技體育的殘忍,也知道李醫生所言非虛。
并不是一處緻命傷被治愈,運動員就能恢複如常,傷病會變成一道道枷鎖壓在身上,而他們要做的就是負重前行,以及蕩平阻礙。
餘知新被送回病房,其他人自覺退出去,兩個人一站一坐,默默對望。
“你哭了。”還是餘知新先開口打破沉默。
林期沒有回應,而是反問道:“你怎麼樣了?”
餘知新故作輕松,還仰起了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道:“我沒事兒。”
可能是怕林期被吓到了,他還想多說點什麼解釋,幾欲張口,卻想不出什麼理由,隻好作罷。
結果沒想到林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低下頭生怕自己在餘知新面前哭,立馬轉移了話題。
“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的。”
餘知新坐在林期旁邊,給她倒了杯水。
“什麼事?”
“我聽說……你要和我們公司簽代言,”林期頓了頓,“是因為我。”
餘知新坦蕩點頭。
“我可能要離職了。”
餘知新錯愕。
難得清晰看到餘知新這麼驚訝的表情,林期低頭笑了,“很意外嗎?”
“是有些。”餘知新點頭。
“我想去做自己喜歡的設計。”林期直直看向餘知新,“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餘知新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道,“期期,我遠不如你勇敢。”
林期搖搖頭,“你已經很勇敢了。”
林期覺得這個話是她抛開他們之間的關系,以一個普通旁觀者說出的。
“無論你最後能不能參加奧運,你都已經是英雄了。”林期頓了頓,“起碼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英雄。”
林期如此真誠,餘知新看到她的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上一次她來,是為了幫他堅定信念,這一次她來,是為了卸下他的負擔。
如果網球是他的信仰,那林期就是他的力量。
“期期。”餘知新有個醞釀好一陣子的念頭,他忽然覺得此刻是提出的好時機,“小榭縣要舉辦豐收趣味運動會,你要一起去嗎?”
小榭縣是彩石鎮所在的縣,林期剛剛因為彩石鎮取材的作品聲名大噪,餘知新料想她會答應。
“趣味運動會?”林期好奇道。
“對,他們縣裡的活動,挺熱鬧的。”
林期也确實想去看看伊芙了,她聽餘知新這麼說也來了點興趣,于是應了下來。
“什麼時候過去?”林期想準備些給伊芙姐妹的禮物。
“周五。”
“這麼快?”林期訝異。
餘知新敏銳擡頭問道:“不方便嗎?”
見到林期搖搖頭說可以他才心裡松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林期态度尤其緩和。
林期不知道餘知新心情的起伏,倒是覺得這個鄉鎮趣味運動會聽起來還有意思的,還莫名生出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