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房間,想幾點關燈,幾點睡,幾點起,全由她一人說了算。苗錦郁很興奮,地闆拖了三遍,桌子擦了四遍。做家務讓她心情放松,大腦暫停工作,是充電。
充好電,她将一摞摞書擺在書桌上,準備拉着窗簾,窗外看出去,倒是更讓她一番驚喜。
樓棟戶型是兩個上下對稱凹字型,兩刀對稱切,成四戶,他們兩戶門對門。而她的房間和梁司聿的房間相對,梁司聿背對着她,穿着背心,帶着耳機,兩隻手拿着啞鈴。他的面前有面鏡子,梁司聿正忘我欣賞。
肌群被刺激,在此刻成簇聚攏,三角肌,背闊肌和斜方肌之間的溝壑明顯,她看呆了,緊捏窗簾
直到梁司聿側身,她做賊心虛猛拉窗簾。
苗錦郁心跳擂鼓,胸腔像被心髒擠壓,呼吸加速。臉紅得像煮熟了,心虛撫摸胸口,有些羞澀地漾起笑。
對了,那面鏡子會不會反射這,他看到我了嗎?不會把我當癡女,偷窺狂吧?
苗錦郁忐忑地,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從窗簾小縫看。
——
這個世界,無論收到多少傷害,隻要被愛,就可以滿血複活。愛能抵擋萬難,年輕朋友的愛,那麼純粹,濃郁,熱切,如滾燙岩漿,流過裂縫。
苗錦郁被室友傷害的那些傷痕,被宋嶺樂,被梁司聿,被他們的朋友,一點點治愈。
以後,不能叫他們的朋友,是她的朋友,苗錦郁的朋友們。
有他們,她可以不計較一切不美好。
但宋嶺樂不能不介意,是周五的下午,走讀生住校生都要回家,人流量很大。放學她就催促人趕緊收東西,宋嶺樂要帶她看好戲。苗錦郁對這兩個字不抱樂觀看法,被她拉着往校門走。
不過并未正逢好戲,宋嶺樂急不可耐,買了兩隻雪糕打發時間。苗錦郁舔着雪糕,看了幾次手表,心裡着急卻也沒表露,終于等到所謂的好戲。
李夢漁和覃露從校門口出來,苗錦郁大概知道,因為不遠處那群人立馬鎖定目标,那群煙霧缭繞,皮衣短裙的女生,隔着很遠,苗錦郁似乎聞到獨屬這群人的廉價香水味。
那些人的人生和她就像道路兩端,唯一重疊,是來自同個畫面的視線交疊。
宋嶺樂做場外解說,“她們是中職的,受人所托……”
李夢漁和有對象的男生不清不楚,這事早傳開了,宋嶺樂再添把火,把錄音給學姐,輕而易舉讓其怒不可遏。
學姐高三,國際名校的offer已經到手,所以她沒在怕,倒是李夢漁,那一個下午,讓所有人記住了她。那些視頻,在畫質不清的各類智能機裡傳閱。
那一年,貼吧熱度仍在,被李夢漁霸淩過的人勇敢站出來,在貼吧裡蓋樓,訴說她的罪證。
李夢漁是很明晰的利己主義,對她有益的人,她巴結,不如她的人,輕則語言霸淩,重則暴力。所以有人覺得她人不錯,有人卻将她恨之入骨。
校門口的鬧劇,被保安制止,又以報警讨公道。
李夢漁轉學了,以灰溜溜的姿态。而覃露,被迫成獨行俠。
那天的畫面,在苗錦郁腦海裡存留很久,她很難複述情緒。宋嶺樂問她解氣了沒有,苗錦郁的嗓音,是金秋晚風的最後那抹溫柔,“早在你們去宿舍幫我搬東西時,我就放過她了。”
是放過,不是原諒。
他們去宿舍,走廊鬧騰一遭,是抱着為她撐腰的想法,既不鋒利,又讓所有人知道,她的身後是哪一群人。苗錦郁都明白的。
九月末,她迎來了重視已久的考試。考試第一場,她差點遲到。原因不在她,而在宋嶺樂。
苗錦郁着急又溫柔:“快點,要遲到啦。”
“今天考試啊,不能卡點,要提前進考場。”
“走快點,一會兒被教導主任看到就完了!”
宋嶺樂半夢半醒,被拽着往前,“我為什麼要上學?我又不需要考第一。”
“我為什麼要讀這個書,讓人痛苦得想死的書,能不能退學啊!”
“我好困啊,昨天一晚上沒睡好,做噩夢夢到我考了全校倒一,梁司聿和盛臨嘲笑我。”
“我可以不考嗎,反正你又不和我在一個考場,我又抄不到。”
“遲到就遲到吧,怕什麼,他看到就看到,難道要剝奪我們考試資格?”
“剝奪更好!”
這種場面,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換湯不換藥。
苗錦郁沒想到直線距離五百米的校門口,她需要連跑帶走,并拖着一個睡眼惺忪,不清醒的小狗。
考前一晚,睡不着的何止宋嶺樂一個,她也是,翻來覆去,最後在指針指向2時,選擇起床再看會書。多背點幾首詩,幾個公式或者幾個典型題。能多拿一分,絕不丢。
早上的語文感覺還行,下午的數學卷剛發下來,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