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瑜的眉頭挑得老高。

這通電話，堪稱騷擾。

如果不是江野喝多了，如果不是她對江野過于了解，這麼油膩的話，足以讓她把人丢進黃浦江裡。

十年不見，江野也真的是長大了。

不僅人長開了，連膽子也長大了。

金瑜沒忍住，冷聲道。

“江野。”

“到！”

那邊條件性反射回答，但下一秒轟地一下，有東西撞在了一起，江野悶哼出聲。

金瑜責難的話還沒出口，被對面的動靜吓了一跳。

她連忙問。

“你怎麼了？”

電話那端短暫的空音和騷亂，随後江野的聲音正常了些，認真地回答。

“撞到頭了。”

金瑜：……

得，還是一樣傻。

所以說，喝酒誤事。

喝了酒的江野，不僅敢對她說騷話，還能撞到頭。

金瑜仔細問他到底在哪兒，等會兒還有沒有事，身邊有沒有人照顧，江野乖巧地一一作答，仿佛之前那人不是他。

而這份乖巧也讓金瑜忘掉了上一秒的不悅，一來二去、順其自然地聊到了江野現在的工作。

“不能喝酒就不喝，你現在是明星，被人拍到怎麼辦？”

江野拉着她敬酒的視頻又不是沒被爆過。

若不是事發深夜，而她的鏡頭不是很明顯，金盛的公關團隊就要動手了。

不過江野的經紀人反應也挺迅速，能第一時間把熱度壓下來。

“這麼大的人了，别給人制造麻煩。”

-

金瑜總是這樣。

身為金家的大小姐，她做人做事幹淨利落，穩得可怕。

她沒有任何負面消息，提到她的時候永遠都是榮耀和誇獎，江野有些酸澀地想，也許自己是她的唯一污點，可他真的戒不掉。

他的難過十分真實，委屈也同樣真實。

“沒有制造麻煩。”

他是藝人，在這個圈子裡，應酬是常态。

酒量淺是他的問題，他也練過，但在練出酒量之前，他進了三回醫院。

後來，許明就不讓他練了。

許明真是好人。

他甯願真的事發後給江野擦屁股，也不能看着江野喝出毛病。

用許明的話來講，江野可以堂堂正正地紅，沒必要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局毀了自己的身體。

如此這般，江野才敢對許明坦白自己的心事。

畢竟許明不會罵他“癡心妄想”，也不會覺得他在“制造麻煩”。

“我在樓梯間裡，我會一直待到助理過來接我，不會再喝酒也不會在人前暴露。”

江野認真地解釋，但似乎他越解釋，對方就越不高興，他的語氣就越急。

急到後來他都帶上了些許哭腔，還打起了嗝，那聲音聽着都難受。

金瑜皺着眉，問。

“兩千四百萬，值得嗎？”

明星的片酬通常是稅前，這筆錢真實到江野手上的，恐怕還不到一半。

一千萬，喝成這樣，還得在劇組裡拍好幾個月的戲。

金瑜不太理解。

别說以前金瑜給了他一千萬的分手費，足夠他躺平下半輩子。

就是現在以江野的人氣和資産狀況，他也不缺這一千萬。

金瑜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江野呼吸一滞。

他在腦子裡過了很多遍，很确定金瑜沒有覺得錢少嘲諷他的意思，嘴裡酒精翻起苦味，但他生生嘗到了甜。

他很肯定。

“嗯，值得。”

養魚的每一分都值得。

哪怕魚兒她不差這一點。

江野這麼說了，金瑜不再“多嘴”。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不遠處車燈晃了晃，她隐隐聽到了兩位叔叔在拉扯，話裡話外都是她。

金瑜的腦子刹那間聰明又糊塗。

她說。

“江野，我們談筆交易吧。”

電話這端的江野瞬間清醒，暗處的眸子閃爍不定，絲毫沒有先前的迷蒙醉意。

他屏住了呼吸，想問，又不敢讓金瑜意識到他此刻并沒有醉。

也還好，金瑜也沒等他的反應。

“地址密碼我發你，回來找我。”

說完金瑜就挂了電話，江野看着通話“已結束”的屏幕，下一秒一條消息閃了進來。

【春江花景3401，密碼183437】

這串密碼……

江野背靠在安全門上，擡手捂住了眼睛。